这是人家的亲子时间。
肯定是不想让外人打扰的。
可他才刚准备在廊下静候,御书房内便传来皇帝那温和中带着威严的声音。
“让陆总旗直接进来!”
那太监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那份恭敬之中,又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谄媚。
这位陆总旗……还真是让皇上重视啊……
老太监心想着。
显然。
陆长平在皇帝面前受重视的程度。
又一次越出了他的想像。
这老太监连忙躬身。
对着陆长平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比之前还要低上三分。
陆长平也客气的回了一礼。
而后,便是迈步而入。
只见宽敞的御书房内,并未之前那样的沉闷压抑。
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看起来不过三岁左右的孩童,正迈着小短腿,咯咯笑着,绕着书案追逐一只滚动的绣球。
皇帝则坐在龙椅之上,脸上不见平日的威严,只有如寻常父亲般的温和笑意,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小小的身影。
那孩童生得粉雕玉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无比,看见陆长平进来,非但没有半分怯生,反而好奇地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随即,他竟是直接迈开步子,哒哒哒地跑到陆长平面前,仰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奶声奶气地开口。
“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帮父皇解决了很多麻烦的锦衣卫哥哥吗?”
说话流利。
而且逻辑也很顺畅。
陆长平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三皇子,心中也是一惊。
他虽然年幼,言行举止间却透着一股远超同龄人的聪慧与灵动。
更难得的是,没有半分皇家子弟的嚣张跋扈。
看着他的眼睛。
充满了尊敬与好奇。
陆长平心中念头一闪,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想必是因为有了那位行事乖张的太子作为前车之鉴,皇帝对于这位新得的皇子,在教导上才愈发上心。
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对这位三皇子的教导,眼下看起来,无疑是非常的成功。
即便陆长平自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
但看着眼前的三皇子,也是有一些发自内心的喜爱。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皇后与太子为了稳固储君之位。
不惜犯下“梦魇”这等惊天大案。
那对他们而言,最大的威胁,其实并非是那些被杀的臣子。
也不是周贵妃和乐安公主。
反倒应该是眼前这个深得圣宠,又聪慧可人的三皇子才对啊。
皇后……难道不会对这位三皇子出手吗?
当然。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陆长平自己掐灭了。
倒不是他觉得不可能。
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恐怕谁都能够想得到。
但,也正因为谁都能想得到。
所以,这种事情,绝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做到的。
皇帝对这位三皇子如此重视,身边的护卫必然是天罗地网,高手如云。
皇后就算有这个心,也绝没有这个胆子和能力。
否则,她直接对三皇子下手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制造什么“梦魇”案,徒增风险。
就在他思索之际,皇帝那温和的声音响起。
“长平,你觉得朕这个儿子如何?”
陆长平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正好奇地拉着他衣角的小皇子,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回陛下,三皇子殿下聪慧灵动,纯善有礼,将来必成大器。”
皇帝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又陪着三皇子玩了一会儿,知道陆长平在此等候,必有要事,便温声对那孩童说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该去太傅那里读书了,下午再过来陪父皇。”
那三皇子闻言,没有半分不情愿,乖巧地点了点头,先是对着皇帝行了个标准的皇家礼仪,又转过身,对着陆长平挥了挥小手。
“哥哥再见。”
说完,才迈着小步子,跟着内侍离开了。
陆长平看着他那小小的背影,心中喜爱也更浓了几分。
等到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陆长平才将这几日案情的进展,大致禀报了一番。
当然,所谓的进展,其实就是毫无进展。
毕竟眼下。
海大富刚刚解决,就算皇后要有什么动作,也不可能那么快。
而之前。
所以,陆长平只是说了一下。
那个梦魇案凶手,又一次找上了自己,但并未露出什么破绽,自己也没抓到什么把柄。
只不过,这件事情。
可以让他们,对周贵妃的怀疑,更少一些。
皇帝听完,并未有半分责怪,反而摆了摆手,声音温和。
“能拿下海大富,已是大功一件。朕知道此事背后牵扯甚大,绝非那么好查。你慢慢来,不必心急。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朕说,朕一定帮你解决。”
“启禀陛下,臣……恰好有一事相求。”
陆长平躬身,声音郑重,“不知陛下,可曾听闻过,有什么能够治疗灵魂创伤的秘法或是灵药?”
皇帝闻言,眉头微蹙,他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灵魂一道,太过玄奥神秘,这世上精通此道者,本就凤毛麟角。能够治疗灵魂的法门与药物,更是罕见到了极点。”
他看着陆长平,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你曾待过的药王谷,乃是天下医道正宗,或许……他们那里会有线索?”
陆长平知道皇帝不会在这种事上骗自己,心中虽然失望,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
……
……
正当陆长平在御书房,与皇帝商讨之时。
皇宫深处,坤宁宫内。
周朝太子一身锦衣,快步从殿外走入,对着凤椅之上的皇后,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孩儿参见母后。”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皇后一点都没留情,这一耳光,扇得是响亮异常。
太子被这一巴掌扇得一个踉跄,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
他捂着脸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同时还有惊恐。
“母后……您为何一见面就打孩儿?上次的事,孩儿已经知错了,这些时日一直都在东宫禁足,哪里也没去啊。”
“你还知道你错了?!你要是能早知错,就不会做出那么些破事!若非本宫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本宫早就把你脑袋砍了!看看你脑子里,都装得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