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李文忠,沐英之流,那都是自家子侄,不能作数。
要不然,老朱为何要收拢兵权,组建五军都督府之后,还要将自家亲儿子分封到边塞,去接替这些镇守边关将领手中的兵权呢?
说一千道一万。
老朱相信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血亲而已。
至于如今的寒门。
常升有句话老朱是认同的,所谓的寒门,不过是落魄的氏族豪门罢了,若有重登高位的机会,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光耀门楣。
试科举也好,田亩清丈也罢,不过是他们向太子表达忠诚的途径。
他们拥戴太子,为的是扬名。
以作自身的进身之阶。
所以,而今的太子身边能用的人还有谁呢?
望着精气神都仿佛丧了大半的老朱,马皇后径直的站起了身来,走到朱元璋的身侧,蹲了下来,抬眼望着那双老朽却仍旧凌厉的双眸,和声道:“即便标儿未来继位之后,朝堂上,仍旧需要有人相扶。”
“浙东党被扶为淮西党的对手。”
“则淮西党不可能再作为皇党,再者,你以老二老三老四就藩去顶替、钳制大将手中的兵权,曾经的那些部旧也将离心。”
“如今,常升化腐朽为神奇,将兵权送还,却将皇族的影响力直接渗透进军伍的基层,如此不过两代,皇族将直接影响基层的军官,而只要控制皇族,不挤占军官的晋升,则将帅不绝。”
“二者的相互制衡将牢牢稳住军权。”
“同理,寒门之后,平民官吏的崛起,将彻底挤占朝野基层官员的份额,只要晋升公平,引导得当,朝堂之上,党争亦将消弭无形。”
“这是历朝历代多少君王殚精竭虑都未曾解决的难题。”
“而今有此贤才,重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老朱的双眸早就在马皇后这连削带打的劝谏下清澈了不少,可是想到过往暗册中记载的那一次次编排(老朱:我超记仇),他的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不过是侥幸蒙着罢了。”
“朝堂离了他就不转了,咱就不信了。”
看他犹自嘴硬,马皇后也不反驳,只是嘴角渐渐上扬道:“武将方面,沐英,蓝玉,文忠皆可为标儿臂助。”
“可文臣之中,陛下可还有嘱意之才?”
老朱顿时哑然。
要说文臣,浙东党出身的,除了刘伯温,他首先就是基本排除的。
止于淮西党,除了一个李善长,也就没什么文臣了。
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眼的一个杨宪,一个胡惟庸,都已成了他刀下亡魂。
而今这满朝大臣之中,兼顾出身可靠,能力超群,立场统一的,也就常升这一个独苗了。
“就算是这样,天子家事,他一个外臣插什么嘴,咱回去非得叫太子妃好好教教他规矩不可。”
马皇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掩不住的笑,拉起朱重八的手,挽上他的胳膊就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得了吧,这事儿就当不知道,标儿身边有这么一个敢说会说的人,总比孤家寡人强。”
“锦衣卫之流,虽可充作耳目,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当你用惯了阴私手段对付人,人家同样拿阴私手段对付标儿怎么办?”
“为君王者当行堂皇正道。”
“一条好规矩,胜过十个锦衣卫。”
老朱:“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