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
李治斜倚在软榻上,
左手握着一支玉柄麈尾,
尾端的珍珠垂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比起去年秋冬时的虚弱,
如今他已能半日临朝,
眼底也多了些许往日的神采,
气息虽然仍显稍弱,
却已不复往日的颓靡。
殿外传来内侍的通传:
“明大人到——”
明崇俨身着青色圆领袍,腰束玉带,
腰侧悬挂着金鱼袋,步履沉稳地步入殿中。
他抬眼时,目光先掠过李治的面色,
见其眼下虽仍有淡青,却已无往日那般灰败之色,
便知自己这半年来以针灸配合草药调理的法子,
终是初见成效。
“臣明崇俨,参见天皇、天后。”
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润。
李治轻轻咳嗽两声,麈尾柄上的珍珠随之轻颤,
他缓缓开口:
“明爱卿免礼,
幸亏有你这半年来费心调理,朕的身体才算好转些许,
天后常说你擅观气色,能断祸福,
今日正好,
宣贤儿、显儿、轮儿前来,
你替他们看看,也好让朕知晓他们各自的福运前程,
是否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命。”
武媚娘端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
手中捧着一盏热茶,语气随意,
“陛下所言极是,
明爱卿精于相术,
且对命理走势颇有研究,
让他瞧瞧几位皇子的命格,
也算是一桩稳妥之事。”
不多时,内侍便引着三位皇子款步而来。
李贤身姿挺拔,进门时目光先扫过明崇俨,
面上带着储君应有的沉稳,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隐隐透着疏离与警惕,
他知道,在父皇母后心中,自己这个太子不如兄长李弘。
兄长温润仁厚,早年间便深得朝野赞许,
更被父皇视作接替皇位的不二人选,
若不是兄长病逝,这太子之位本轮不到他。
故而如今他虽身居储位,
却总觉这位置如履薄冰:
父皇身体时好时坏,母后权柄日重,
朝中既有支持他的老臣,也有暗中觊觎储位的势力。
而明崇俨凭相术与医术深得父皇母后信任,
常伴君侧,此人言语间总似藏着机锋,
难保不会在父皇母后面前搬弄是非。
想到此处,
李贤面上不动声色,
只在行礼时将那份警惕藏得更深,
他必须步步谨慎,才能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储君之位。
英王李显紧随其后,脸上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跳脱与爽朗,
进门便先恭恭敬敬地向李治和武媚娘躬身行礼。
最年幼的相王李旦,眉眼间尚带稚气,
双手交握在身前,安静地跟在兄长身后,乖巧而内敛。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三位皇子齐声行礼,
声音或沉稳、或跳脱、或稚嫩,
却都满含恭敬。
李治摆了摆手,玉柄麈尾轻轻一扬,示意他们起身:
“今日召你们前来,不为别的,
只为让明爱卿替你们看看相,
明爱卿的本事,父皇我已亲身验证过,
确有过人之处,
既能妙手回春调理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