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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之上,宇宙至僻至寂的一处角落。
一轮血月,自一个已经坍缩的黑洞深处升起。
月色猩红,如血流淌,尽数被其下黑洞吞噬、弯折、扭曲,无一缕月光逃脱。
月面之上,一株月桂虚影悄然浮现,探出一枝剔透如玉的枝条,徐徐垂落。
枝条之中,一道人影掠过,明灭刹那。
霎时,黑洞边缘迸发出一轮光晕,环抱其周,隐约映出一方世界的轮廓——那便是姽界。
远望之,姽界如被透明巨罩所护,然细察可见罩中裂有一巨隙,长逾万里,死气缭绕,如附骨之疽,不断蚀其守护、溃其界域。
当月桂虚影轻触界域外罩的刹那,一道人影猛然撞击其上。
姽界震荡数息,复归于寂。
界域之内,南北两方,各有一道身影凌空而起,宛若天神临世,俯瞰尘寰,旋即不约而同朝着世界中心方向踏步而去。
南方那道,炽红如熔岩沸腾,所过之处天穹尽染,万象皆燃。
周天火焰随其心念翻涌,凝成古老禽形,长鸣声撕裂虚空。
热浪铺就长途,万里云霞皆作赤色,山河虽在远方,亦蒸腾起霭霭焦烟,似是朝拜至上。
北方那一道,素白凛冽如万古玄剑,身形过处,天意化剑,虚空自成锋铓。
未见其动兵刃,却有无形剑势割裂苍穹,在他身后延展出一条缥缈而肃杀的轨迹。
气流、光影乃至尘埃,近之则分、触之即溃,万物都须低首,恭迎无上临世。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贯空而行。
一方天火卷世,炽烈如阳;一方剑气横霄,势如破天。
两股威压浩荡奔涌,遥相呼应,又在冥冥之中彼此牵制,共织天地法则。
沿途亿万生灵,皆匍匐于这双重天威之下。
古山深处,巨兽昂首怒啸,声震寰宇,群禽惶惶惊飞,避其天途。
就连蛰伏于大地灵脉之中的强者存在,亦为之苏醒,默然战栗。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降临于两座矗立山峰之上,两人没有互相对视一眼,又都齐齐第一眼朝前方一片万里笼罩血雾的地方望去。
万里血雾之上,一株高达万里的月桂虚影托起一轮孤寂血月,森然悬挂。
然而,随着南北两道身影的降临,月桂虚影渐淡,血月也随之隐没。
白影凌空步虚,一身素白长衣如雪如练,衣袂飘摇似云流风动。
身后一袭纤长披肩无风自展,清冷绝尘。
他欲直入血雾之内,却在踏入边缘的刹那,如撞无形天壁——一股浩瀚伟力将他阻于境外,再难寸进。
红影悄然而至,静立其后。
他身披赤霞长袍,袍上绣有暗火纹路,流转不息。
外罩一件绛纱长衣,随风起伏。
他默然注视片刻,说道:“不必试了。五千载岁月流转,你我虽立于众生之巅,但仍横亘于极限之外,无法超越他。”
白影凝立不语,仰首望天,披肩在虚空中荡开一圈寂寥的波纹。
“你说......”他声音清冷,如剑叩铁,“这一方天地,何时才能被本帝一剑劈开?”
红影亦抬首,眸中映出天穹尽头,恍如重见昔日那一幕:“当年他仅出一拳,天幕崩裂,万族俯首,一举登临无上帝尊之位,威压亘古盖世,令你我望尘莫及。”
“如今他虽已逝去,可这天地众生,你我道心,何曾有一刻走出他的影响?”
“哼!”白影蓦地一震长披,如雪浪裂空,周身剑意冲霄而起,“终有一日,本帝的剑能斩开这方天地囚笼!完完全全地越过他!”
语落,白影倏然化作一道极致锋锐的剑光,向北斩去,瞬息不见。
红影默然望向剑光消逝之处,唇角掠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身形随之淡去,如烬火散入风中,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