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够放心?就算是这是真被崔家发现了我也无所畏惧,当初我们本就是两情相悦,要不是因为我没有被母亲认回来,她怎有机会迫娶了她?”王艺如的表情有些狰狞,就算是现在她过上了好日子,但此事永远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当初她带着女儿被人指指点点,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未婚先孕,还生了个孩子,这在乡下是要戳脊梁骨的,幸好她‘爹娘’还是算是疼爱她,时不时给住在破屋的她送点饭菜。
要不然,她早就死了。
陈斯时面色稍缓,又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眼下该往前看。就算是长公主能帮我,但也架不住崔家人多势众,我出身寒门,身后又没有靠山,自然是要事事小心。他们今天能打断我的腿,恐怕明日就能要了我的命。”
“要是我真的出了事,保不齐他们就敢对你和孩子下手了。”
话语动听又为难,神情动作更是,他靠着这一套不知道俘获过多少女人的芳心。 长公主摆明了只想帮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没有要提拔他帮他一把的意思,陈斯时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要牢牢的将长公主拉上自己这艘贼船。
有了长公主,他不仅能活,在朝内也能如鱼得水,到时崔家又能算得了什么?
比如他的顶头上司,正是李家的嫡系,奈何此人心如顽石,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大概也只有真正的天之骄子能让他侧目了。
王艺如瞪大了眼道,“他们敢!崔家跟皇家比算得了什么?我娘可是长公主!”
自从她见识过赵晏微的威严后就再也不认为有人能超过她了,虽然她还没有参加过皇家的宴会,但也知道这些人跟她母亲是一样的,都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崔家的死活也只不过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再说了,顺国公现在都老了,三个儿子官位都不高,最高的只是个三品官,等顺国公不在了,以后他们家还能不能混的上一流世家那都是不一定的事。这些事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长公主有意的培养她,不希望她是个无知的乡下妇人。
上钩了,陈斯时喜上心头。
这就对了,就算是崔家知道了他跟王艺如的关系也不要紧,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也不用随时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了。
崔家以后动手都得掂量一下他背后的长公主。
“好如儿,你母亲是怎么跟你说的?崔璨何时能死?”陈斯时最开始的埋怨也烟消云散了。
王艺如回想了一下母亲对她的叮嘱。
陈斯时不是外人,想必说出来也不碍事,于是心安理得的将长公主的打算一一道来。
——青山街上
崔无咎抱着小外甥静静地听完了来人的禀报。
“延儿,你可难过?”
陈许延摇了摇头,“不难过,他以后不是我爹爹,他是别人的爹爹!我不要他!”
崔宪勋哈哈大笑,“不愧是我们崔家的孩子,说得好!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配给你当爹?以后留在崔家,当崔家的孩子,你要天上的星星舅舅都摘给你。”
崔无咎捏了捏他生气的小脸,“舅舅给你报仇可好?”
“好!”陈许延兴高采烈的点头。
“我已经让人去收拾那老虔婆了,这对奸夫淫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崔宪勋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恶意。
他打小就心眼不好,要不是家里的哥哥和父亲都是端方如玉的人,逼着他向善,他恐怕早早地就下了大狱。劳什子圣贤书他一旦都不喜欢,只觉得书里的东西都没用,像大哥和二哥一样筹谋也累,只有用拳头拳拳到肉的打回去那才有意思。
所以这从军自然成了他唯一能干下去的事。
只是朝廷安定已久,无仗可打,要不然他迟早得出去闯出一番天地来。
陈许延突然就掰过崔宪勋的脸来,“舅舅,你这样丑。”
“丑?”崔宪勋有些茫然。
莫不是因为他的胡子太久没刮了?小孩子都不喜欢胡子长的人,像二哥这样不爱留须的人才最讨小孩喜欢。
可男子没有胡须,会不会没有男子汉气概?
崔无咎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幸好他克制住了,“延儿是觉得你刚才的杀意太重了些。”
“我之前给你的那两本经书你没看?现在就连小孩子都能察觉到你的杀意和戾气,万一日后你真有孩子了,将孩子吓哭了,不亲近你怎么办?”
崔宪勋一脸不信,“我生的怎会不亲近我?”
“如果是个女儿呢?她”崔无咎的脸上有些囧意。
这显然超出了崔宪勋的想象空间。
“我,我。”他有些词穷了。
崔宪勋一把将陈许延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我就算有女儿了,也必定跟延儿一样玉雪聪明,也不畏惧我,遇到麻烦了还知道来找我。”
“延儿是个好孩子。”
被猝不及防的深情对视了一番的陈许延死命的挣扎起来,“二舅舅!救命!”
这手劲实在太重了。
“不知分寸!”崔无咎又将他抱回了自己腿上。
他伸手揉了揉陈许延的胳膊。
“那恶妇人就交由你了,至于那个和陈斯时通.奸的王艺如,交由我来处置。”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挖出来。
王艺如也许是长公主不知道跟谁生下的孩子,也许是皇室子,总而言之,身份不简单。他们要动手,也得好好调查清楚这背后的真相,那两个奸.生子的身份却是可以定下了,毕竟他们二人的容貌跟陈斯时像了有七八成。
崔宪敦没有反对。
“咱们该回家吃饭了,你祖母该等急了。”崔无咎现在的抱娃姿势已经格外娴熟了。
——顺国公府
“延儿回来了,布菜吧。”纪苍惠看着心情不错。
女儿的状况越来越好,大儿媳的肚子里也诊出了双胎,她实在是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只待璨儿的毒解了,再彻底的收拾了陈斯时,她就能彻底安心了。
胡羽凝看着自己夫君时时刻刻抱着外甥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苦涩。她跟大嫂嫁进来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一年多了,为何还是没有音信?
她平日在寺庙里捐的香油钱也不少,祈祷时心里也十分虔诚,孩儿怎么还不到她的肚子里来?
看来回头得让母亲找人来看看,是不是她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陈许延的位置正在两位老人的中间,他仗着自己只是个小孩,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安理得的吃着碗里的菜。
崔敦修看着他吃得满嘴,自己的食欲也跟着好起来了,“延儿也得多吃些青菜。”
“肉也得多吃,要不然怎么长个子?得像你三个舅舅一样高高的才好。”
两个老人投喂得十分快乐,许卓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象着自己的孩儿也是这样的活泼健康。
崔无咎无奈道,“长胖了也不好。”
纪苍惠一记眼刀甩过去,“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四个里属你从小吃得最多,你最爱吃的就是猪肘子,小时候长得也是胖得很。后来你读书时因为体胖被人嘲笑了一番这才下定决心减重,你都忘记了?”
“我。”他只好不再相劝。
胡羽凝低头偷笑。
“就是,我记得当时二哥你是在书院里饿晕了抬回来的。”崔宪勋好不容易才逮到嘲笑他的机会,自然是要落井下石一番。
“真的?”胡羽凝兴致勃勃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纪苍惠正准备好好讲讲,奈何崔敦修突然咳嗽了两声。
“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调笑,成何体统?
说完他又笑着看向了陈许延,“延儿快吃饭,吃完了祖父教你功课怎么写。”
陈许延在扒拉饭碗的间隙点了点头,看来又得为难崔敦修帮自己写作业了,谁让他不‘擅长’读书?
偏偏这夫子最为严苛,还是崔敦修的至交好友,自然是对自己处处严格。
众人虽然不敢再继续说,但这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来了,自然是会被翻出来问个清清楚楚的。胡羽凝已经下定主意这两天趁着崔无咎不在府上的时候找崔母问个清清楚楚。
崔无咎看她出了那么多丑,她当然得好好了解一下他的从前,等她知道了,一定要好好笑话笑话崔无咎。
一家人都搞不懂这爷孙俩整天在书房里干什么,纪苍惠也不是很清楚。这老头子不让其他人进他的书房,整个崔家,也就只有大儿子还有小孙子能进去。
她才不信这老头是真的押着延儿读书。
他能舍得?换作自己也是一样的舍不得。
——夜里
“你要出去?要出去几日?我给你收拾衣裳?”王芸希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没有多问。
娘说过,爷们的事少插手,管好家里的事就行了,他们愿意说的时候才能主动倾听。
崔宪勋点了点头,“两日而已,不用收拾东西。”
两天不洗澡,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次是办家里的事,营里的人都会以为我一直在当职。”
王芸希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说漏嘴的。”
看着崔宪勋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她又问道,“夫君要出去,还是早点休息吧。”
烛光熄灭了。
一只手却突然抱住了她的腰,“我们也生个像延儿一样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