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担心自己的话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赵呈砚没有再追问下去,“今日要和陈许延一起去登山?”
赵景仁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对,我跟他们约好了,今日爬山,爬完山后我会请他们一起去暗楼吃饭。”
皇爷爷能允他时常出宫找陈许延,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慰藉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开心一点。
“也好,多跟同龄人走动走动,以后也能多些陪伴在身边的人,记得多带些暗卫。”
“是。”
赵景仁走后。
“去查查,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皇上。”太监飞快的走出了殿门。
—两炷香后
东宫的宫女跪在了地上,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因为担心皇上会迁怒自己。
皇太孙,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孙儿,皇上对他的疼爱甚至是超过了太子。
“回禀皇上,这次是因为太子侧妃和妾室争宠,不知怎么的就正好遇到了下学回来的皇太孙,两人打了起来,皇太孙担心侧妃不顾及自身,恐怕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于是拼了命的护住侧妃,但侧妃不买账,还认为他是拦着自己还手,就把皇太孙一把推在了地上。”
她的嘴唇都开始打颤了,“我们也拦了,幸而是拦了一下,要不然皇太孙就磕到了脑袋。”
赵呈砚的眉头越皱越深。
“太子难道不知情?”
宫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子只是让皇太孙藏好伤,莫要让您看到了伤心。”
赵呈砚冷笑了一声,“ 明明是他无能,却阳奉阴违起来了。”
宫女不敢再多嘴半句。
“这个月是第几次了?上一次牵扯到皇太孙又是为何?”他手中的念珠转的飞快。
宫女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大太监连忙踢了她一下,“大胆!皇上问话你还不速速说出?!”
这皇太孙伺候的人未必也太软弱了些,完全没尽责,到了皇上面前也是连个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给选了送到皇太孙身边去。
宫女连忙坐直了身体回禀道,“这是本月第四次了,上一次侧妃仗着自己怀孕了,专门跑到皇太孙的小厨房里抢了您送过来的炙羊肉。”
大太监又问道,“这怀孕之人是不能吃炙羊肉的,你可知说假话的下场?”
宫女跪地叩首,“奴婢不敢说假话,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侧妃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处处都跟皇太孙作对,她还放言要不是皇太孙生的早,又怎能为太子的嫡长子?她还屡屡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叫屈。”
太子并没有立太子妃,只有两个侧妃,先生下皇孙者为太子妃,她似乎是已经觉得自己的太子妃之位板上钉钉了。
大太监吓得半死,看皇上脸色不对,更是不敢再说话。
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脾气,皇上面上瞧着越是安静,心里的杀意就越汹涌,多少次都是在这样的表情下做出了杀人的举动。
赵呈砚挥了挥手。
“退下吧。”大太监此时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赵呈砚的一举一动他都反应得飞快。
宫女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宫殿。
“让景仁搬到寿康宫去,不必再回东宫住了,既然太子容不下他,朕这个做祖父的自然是还能管一管。”
他这话说得很重,大太监已经在心里给太子上香了。
往日里太子平庸些就平庸些,可现在明明前路一片坦途,但他还是能做出这么多令皇上生气的事情来。皇上如此看重皇太孙,他不说应当顺从皇上,就连维护自己的儿子都做不到。
要是日后皇上不在了,皇太孙的安危又该如何?
—宫外
“食盒里装的是什么?”赵景仁虽然说是自己要跟同龄人一块玩,但实际上这些人他都玩不了。
他唯一来往的人只有陈许延。
陈许延拦住了他要揭开食盒盖子的手,“这是秘密,等爬上去了再说。”
他关紧食盒,又递给了赵景仁身后的侍卫,“这几个食盒就麻烦你们帮忙拿了。”
侍卫却不敢受他的谢,“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山说起来是,实际上很平,没爬一会就上去了。
赵景仁现在已经能够做到不在乎形象的坐到地上了,他一脸好奇的看陈许延一一打开了食盒,每个食盒打开都是冰气缭绕的样子。
“这是你之前做过的‘冰碗’?一次吃这么多,恐怕于肠胃不益。”
陈许延没有做声,而是接着拿出了冰块,又里面端出了被包裹得很好的菜盒。
他将菜盒一一打开放在了带来的桌布上,“看什么,还不帮忙?”
几个侍卫听到这话都十分惊恐,这陈许延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居然对皇太孙如此无礼?
更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皇太孙不仅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一脸‘我已经习惯了’的听从他的话帮忙摆放餐食。
“这是,果子肉?还有菜?烧烤?”赵景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陈许延笑了笑,“水果拼盘,钵钵鸡,凉拌菜。”
赵景仁没有记住这些东西的称呼,虽然他问了好几遍,“这些吃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之前从未吃过这样的菜。”
他吃得很满足。
“偶然从一本奇书上看到的,没想到味道居然真的很不错,我已经将方子卖给暗楼了,咱们下次能去吃更丰富的东西。”这话就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暗楼就是他的。
赵景仁没有拒绝,“好。”
“你这手是怎么受伤的?”陈许延问道。
“还能是怎么受伤的?自然是无意中卷入了她们的纷争中。”他扯了扯嘴角,似乎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伤。
陈许延叹了口气,“我可不相信你没有办法收拾她们,就算是你父王横插在中间和稀泥,你也有能力护住自己。”
他对赵景仁可不要太了解了,他面软心狠,清醒极了,两个太子加起来都对付不了十一岁的他。
难道是因为他就将赵屹宸看得太重要了,不忍心下手?应该不至于吧。
“你就对我这么自信?”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们能成为朋友?只有跟我一样的人,才能成为我的朋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两人都对对方的实力很了解。
“好吧,你说对了,我当然不会任人欺负,我只不过是,借我皇爷爷的手警告我父王而已。只要我皇爷爷愿意,他随时都能让他跌落神坛,从前他过的日子都太清闲了,长点记性才好。”
这后半句话听起来像是长辈对晚辈说出的话,足以看出他的成熟。
至少,年近三十的太子是说不出这番话来的。
“苦肉计?那你还不背着点说,咱们身后的这些侍卫都听到了。”陈许延指了指后面的人。
被指到的侍卫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连忙背过身去走远了些,生怕再听到后面的话。
赵景仁笑了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逗弄他们?”
“我其实从来都没想过要瞒着我皇爷爷,其实我直接说也可以,但我这样做,他更能看出我的价值。未来,我就多一分安全,至少我皇爷爷去世前一定会让我父王立我为太子。”他只是希望自己在父王登基后自己的小命能被保住。
至于他能不能登上帝王的宝座,他从来都没有设想过。
父王现在就能因为侧妃和妾室的三言两语眼里露出失望,那日后也会因为侧妃或者妾室之子要了自己的性命。他识人不清,实在是蠢笨至极,日后这天下的百姓恐怕都要跟着他受苦了。
“你就没想过,也许皇上不会让太子登上帝位?”陈许延心中有自己的考量,虽然听着离谱,但像是赵呈砚能做出来的事情。
也许,他才是下一任皇帝。
赵景仁摇了摇头,“五皇叔和八皇叔都没机会,其他的几位皇叔就更名不正言不顺了,日后这个帝位肯定是我父王的。”
两人又坐着闲聊了一会,随后下山在暗楼吃了一顿饭。
—皇宫
赵景仁刚刚进宫就被皇爷爷身边的大太监给拦住了。
他喜笑颜开的娥看着赵景仁道,“殿下,皇上让您搬到寿康宫去住,那里离太极宫近,方便您随时来看陛下。”
直接搬离东宫,这是他没想到的事。
看到他还在犹豫,大太监还以为他实在担心原先宫殿里的东西怎么办。
“您殿里常用的东西都搬过去了,剩下的明日奴才们会慢慢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