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嫁衣的腋下处还得再改改,拿下去吧。”崔璨对这件嫁衣总体很满意,看来这批绣娘请对了。
她的嫁妆基本上都在,只是当初陈斯时还是没有还全,但这几年她的铺子盈利不错,吸引了不少贵女,所以还是很拿得出手的。毕竟,当年自己的嫁妆在这京中可是首屈一指的。
爹娘为了自己操心良多。
“娘?!老师让人送聘礼过来了!”陈许延虽然知道今日严启时要来送聘礼,但没想到这聘礼的嫁妆阵仗这么大,生怕委屈了崔璨。
这枯树开花的威力还真是大。
崔璨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情因为自己儿子这么一喊,不由得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了,自他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她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是会像当初未出阁时一样紧张?
“你这孩子,胡乱叫喊些什么?这府上来来往往的人,听到了多不好?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你娘我恨嫁。”崔璨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猝不及防的又提起了他的袖子,“这衣服又小了,得重新丈量再做新衣服。”
陈许延笑了笑,“有什么不好的,这是喜事,娘你莫不是害羞了?哈哈哈。”
“这衣服不算小,我现在长得快,能凑活就凑活穿。”
崔璨捏了捏他的脸,“你现在都敢打趣你娘我了?这衣服小了自然是要重新量了再做,娘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往后就更是如此了。”
“谢谢娘。”陈许延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
新帝赵屹宸登基,赵景仁被封为太子,赵呈砚为太上皇。
看起来一切都变了,实际上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因为天下人皆知皇帝赵屹宸是傀儡皇帝,这天下实际上做主的人仍旧是赵呈砚,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赵景仁罢了。
新帝无能,接连办错了几件大事,百姓险无宁日,幸得太上皇力挽狂澜,挽大厦之将倾,这才救了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但朝中老臣都心中有数,太上皇嘱意的皇帝人选是太子赵景仁,而立赵屹宸为帝只是为了给他铺路而已。这样,等未来太子成年后登基时,再让赵屹宸退位也能更加的名正言顺,仅此而已。
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历朝历代的头一遭,但却出奇的合理,毕竟新帝也是真的‘无能’。
天下可不能就这么毁在他的手里了。
太极宫中的赵屹宸喝的酩酊大醉,他想到过父皇会对自己失望,但他终究只有这么一个能继位的儿子了,可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架空了自己的皇权。
眼下虽然他是皇帝,人也住在皇帝应该住的太极宫,但手上根本就没有半分权利,更不会有人听他的话。这宫中的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他眼下的处境竟不如自己的儿子。
“皇上,贵妃差人来了,说晚上做了一桌您爱吃的菜,让您务必过去。”太监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赵屹宸却猝不及防的把手上的酒杯砸到了他的头上,“混账东西!你是想让我死得更快一些?”
“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砍了!”
“是,陛下。”侍卫们的反应很快,他只刚刚说完话就将太监给擒住了往外拖。
太监此时才知道自己酿下了大错,“陛下!陛下饶命啊?!奴才也是受人指使,是贵妃娘娘指使的!”
要不是他之前一直在自己身边挑拨离间,害的父皇以为自己为了女人恐伤及景仁,自己也不会落得不讨父皇喜欢的地步。他当初根本就没做过伤害景仁的事,不过是迟疑了几分,没想到那贱.人居然欺负起了景仁。
自己对她百般维护她到最后还不是只生下了一个女儿。
没用的,无论生出来的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在父皇眼里都不及赵景仁重要。
明明自己才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儿子长得像了母后?!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行宫别院
赵景仁不停地变换姿势寻找合适的坐姿看折子,无他,他惯用的桌椅被皇爷爷夺去了,现在再等新的一套也得陈许延重新再制。
皇爷爷现在是越活越随性了,身体看起来也好了很多,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几十年如一日的勤勉。
赵呈砚见他半天没反应,不由得问,“你又在想什么?”
“想出宫去玩?”
赵景仁摇了摇头,“我昨日才刚玩了回来,还是过段时间再出去吧。”
顺便看看陈许延的水车做得怎么样了。
不过,他这段时间要收拾东西回族地参加科考,一时半会恐怕也回不来,唉,真是无趣。
“那你又在烦恼什么?”赵呈砚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我父皇让我时常去看看他,但他每次总拉着我说一些悔不当初的话,我有些烦恼。”就算是装聋作哑也不行,父皇一直都等着他的回应。
非要他帮忙想法子。
他能有什么法子,就算有,他又敢来行宫看望皇爷爷吗?
赵呈砚也并没有感到意外,“让他来见我就是了,对你说这些话又有何用?这般胆小无能,不堪大用。”
他与元后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蠢笨的儿子?看来,老天爷对自己是公平的。
赵景仁苦笑道,“他跟贵妃之间似乎有了嫌隙,要不然,又会关心我?”
从前,就算是母妃与自己之间发生了矛盾,他也是惯会装聋作哑的......
—宗人府
“殿下,殿下?该吃饭了。”叶无忧的脸上再也不复当初的飞扬跋扈,而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赵屹殊。
赵屹殊回过神来,“我听见了,你先去吧。”
叶无忧点了点头,“是。”
他恍若失了神一般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周遭的一切好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赵屹宸这个蠢货居然当上了皇帝,他这样的人,凭什么当皇帝?
就算是傀儡皇帝,那也是因为父皇看得上他,为什么自己就入不了父皇的眼?明明父皇在他幼时也是夸赞过他英姿勃发,可堪大用。
但自己的生母不是元后。
这也是赵屹殊唯一的败笔了。
所谓爱屋及乌,父皇对母妃的爱永远及不到元后,是锦上添花之物,可母妃终究是陪伴了他这几十年,他就真的看不到一点好吗?倘若元后一直活着,父皇的怜惜到如今又能有多少?
她只不过是死在了父皇最喜欢的年纪罢了,这才让父皇多年来都是念念不忘。
母妃的母族在父皇登基后提供了诸多便利,但等彻底无用了,自己也成年后,终究是成为了碍眼的石头。看似他赵屹殊的处境比八王强上许多,但这也不过是因为父皇内心的愧疚作祟罢了。
他终其一生都看不透自己的父皇......
—六公主府
“殿下,天凉了,还是不要再久站了,久站伤身。”嬷嬷劝慰道。
六殿下的腿疾已经犯过两次了,太医已经多次嘱咐过不能再久站,特别是像这样霜重的日子里,一定要注意保暖。
赵晏禧看着开阔了湖面叹了口气,“你说,长姐要是知道了我最后也落得跟她一个光景,是不是也该嘲笑我了?”
嬷嬷摇了摇头,“您怎能跟她一样?您是太上皇的胞妹,当今的新帝也是您的亲侄子,地位自然是无人能及。”
“你就别骗我了,我皇兄他根本就不看重血缘,我跟他从小不在一块长大,他对我也只是面上过得去罢了。别看赵晏微已经死了,但在皇兄眼里,她比我重要多了。”
皇兄对她的愧疚自然是有,毕竟,当初那个侍卫就是皇兄派过去接近赵晏微的,后面发生的事也是他一手操控的。就连母妃死在了太后手上,他肯定都是提前知情的,要不然他知道了母妃死于西域奇毒时的反应就该有些不同了。
他既得到了赵晏微的依赖,也能凭借太后的愧疚往上爬,自然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一切都是工具,恐怕连对皇嫂的真情也只不过是借势而为。要不然,他就得承认自己失去了所有的真心,也没有回报过这些真心了。
这对他来说,应当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嬷嬷并不敢接这种话,议论这些,可是死罪。
“罢了,扶我进去歇息吧,我困了。”是是非非,都是过眼云烟,她如今最急切的,就是孙女的婚事。
该给她订下谁家才最合适?
“是,奴婢这就扶您进去。”嬷嬷如释重负。
—云州一处山脚下。
小女孩着急的在房间中寻找了半天,就是不见陈世梦的身影,她甚至连桌底下都趴在找了。
最后只能拿着桌上的信难过的去找阿娘。
看完信的妇人有些难过,“她回家去了,这一百两实在太多了,竟是还都没法还给她了。”
那日丈夫出山卖药去了,要不是陈世梦去找了其他大夫,她是根本生不下这孩子的。
“姐姐还回来吗?”小女孩有些沮丧。
妇人摇了摇头,“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再回来了,只愿她日后一切顺遂,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