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屋冬暖夏凉,是全村最宽敞的房子,你有工夫可以垒个土炕。”这番话是队长说的。当时看见坏水儿把脏兮兮的行李卷扔在羊圈地上的样子,他觉得挺可怜,幸灾乐祸的心情一下子减去不少,他甚至想亲自动手帮坏水儿垒一盘土炕,毕竟坏水儿刚来的时候干活是真卖力气,真讨人喜欢。
但这种想法稍纵即逝,因为他立刻就回忆起畜用催情素的恶作剧,想起张果老骑着神驴以及神驴往井里撒尿的鬼话,最可恶的是刺痒药!一想起这些,队长恨的牙疼。于是他便觉得让坏水儿住在这里,已经是贫下中农对知青的特殊照顾了。
“日你娘!谁让你害得整个儿刘汉堡村中邪呢,想睡土炕?自己垒吧。”
在这座低矮而空荡荡的土屋里,坏水儿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孤独,自打开始起粪便没有人理他了。甚至村里开会、学习、早请示、晚汇报,传达文件等重大活动也没有人想起来叫他一声。坏水儿被善良的人们遗忘了,尽管坏水每天干着十分重要的起粪的活,但人们对待吃饭喝水远比对待拉屎撒尿重视十万八千倍。全国各地的饭馆远比厕所多便是明证。这也就难怪刘汉堡村的人们,他们好像不晓得自己的生活离不开坏水儿,谁也没把他当成个人看,在他们的眼里,似乎坏水儿每天摆弄的不是他们的排泄物,所以坏水儿的死活跟他们毫无关系。
躺在自己垒成不久,至今仍非常潮湿的土炕上,坏水儿竖起耳朵聆听老鼠的叫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又为什么会喜欢上老鼠的,而且越来越喜欢。反正土屋里的老鼠让他日益感到亲切,他希望土屋里的老鼠越多越好。每当土屋里的老鼠成群结队,到处乱跑时,他便想起了老豁牙子,想起老豁牙子讲的“耗子娶媳妇”的故事,多么美丽的故事啊!坏水儿相信,在这间土屋里,总有那么一天,自己会看见老鼠娶媳妇的壮观场面。坏水儿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梦中看见了老鼠娶媳妇、、、、、、
半夜醒来时,不甘心的坏水儿终于想出了报复队长老婆的锦囊妙计,黑暗中他含着眼泪偷偷地乐了。土屋里的老鼠此刻闹得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