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夜无寒背起幸泽往外走,恰好撞见了公孙武达。
“幸泽!你没事吧!”公孙武达焦急而惊喜。
“我没事,只是刚才被吓到了。”幸泽道。
“啊!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公孙武达眼角似有热泪要流出。
可令人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孙武达,你做好决定了吗?是现在一同跟我离开这里,还是自己留下,我自然会带着幸泽离开。”
公孙武达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选,他的侠道告诉他要留下来,可是他的父爱让他想要带着幸泽离开这个微笑的地方,他已经打算收养幸泽了。
夜无寒看着他这副左右为难的模样,道:“我不会给你时间做选择了,因为你根本无法做出顺从内心的选择。”
夜无寒已经彻底看透了公孙武达,他是一个三观不定,缺乏自我确定思想的优柔寡断之人。
“等等!”公孙武达叫住夜无寒道,“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明智的选择。”
谁也不知这是公孙武达内心纠结了多久而下定的决心。
“大,大侠,那个,你能先放我下来吗?我感觉好难受。”幸泽突然浑身发热道。
“怎么了?”夜无寒将他放了下来。
“是哪里不舒服吗?”公孙武达上前询问。
可幸泽却越发痛苦起来,身上逐渐出现了黑色的经脉,他痛苦地哭泣道:“大侠,我好痛!浑身上下都好痛!”
公孙武达的眼睛骤然一缩:“幸泽!你!”
他哽着嗓子,鼻尖发酸,气息凝滞。
“呜呜!大侠!我好痛!我好难受!”
幸泽的头上逐渐长出犄角,眼睛也变成了恐怖的暗黑色,他的哭声已不再是人声,而是低哑的兽嚎。
夜无寒却突然拔剑,那剑出鞘的声音,像冰河乍裂——“铮!”
“等等!不要!!!”
公孙武达伸手欲拦,却只抓住一截空荡的衣袖,他看见夜无寒的侧脸:眉骨投下的阴影里,没有犹豫,没有温度,只有剑锋上流动的寒光。
剑光落下。
头颅飞起的瞬间,血迹溅上月色,像一场迟到的雪,男孩的表情凝固在扭曲的痛苦里,暗黑的瞳孔映出夜无寒收剑的背影——挺直,决绝,没有一丝颤抖。
公孙武达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压抑的呜咽:“不……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浸湿了地面,他的声音是那般绝望:“明明……明明说好了一起去长安……明明……说好了我收养你!为什么!为什么!”
夜无寒站在原地,剑尖滴血,声音冷得像封冻的湖:“他已经不再是幸泽了。”
风掠过,把男孩颈腔里最后一缕带着乳香与血腥的热雾卷走,像抽走灯芯里最后一粒火星;公孙武达胸口陡然空成冰窟,而夜无寒的影子被血液钉在地上,连余温都不敢攀附。
夜无寒不再愿去管公孙武达,即便等会儿他被魔化体感染了也与他无所谓了。
正当他准备离去之时,那已然死去的幸泽的尸体和头颅竟是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具被一剑斩下头颅的男孩尸体,胸腔处竟先泛起青金色的光纹,沿着每一根血管,像蛇鳞般层层翻开。
头颅滚在一旁,原本空洞的眼眶里,忽然亮起两团琥珀色的竖瞳——冷、细、带着亘古的凶意。
“嘶……”
不是风声,而是鳞片刮擦骨头的声响。
下一瞬,血泊逆卷而起,化作细长的水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由血丝与光纹编就的蛇蜕。
男孩残破的躯干被那蛇蜕猛地裹住,骨骼噼啪暴长,脊椎如弓弦般节节拔高,四道青黑肉翼“噗”地自肩胛刺破衣料,带着血浆展开。
轰!
以尸体为中心,一圈灰白色的尘环炸开,所有草叶瞬间枯黄蜷曲,像被烈火烤干。
夜无寒猛地回身,剑锋未至,便觉咽喉发紧——周遭水汽被一瞬间抽空,连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干涩。
那已非人形的躯体缓缓直立。
男孩幸泽的脸只剩半片,另半片被鳞片覆盖,嘴角裂至耳根,露出分叉的舌,剩下的半边孩童面孔,尚带着将死未死的茫然,仿佛仍在质问“为什么杀我”。
“嘶——”
第二声嘶鸣响起,却不再是蛇,而是漫天石磬齐击般的震响。
空气出现肉眼可见的波纹,所过之处,夜无寒的衣袖瞬间化作飞灰,裸露的前臂皮肤迅速龟裂,渗出的血珠又在半空蒸成赤雾。
那恐怖的威压袭来,夜无寒当即掏出陈林的能量储存器,一把按下。
四翼凶影抬首,琥珀竖瞳里倒映出他的影子。
“你斩断了锁。”
声音稚嫩,却又像千百年风沙磨过青铜,带着孩童的清脆与太古的嘶哑重叠。
下一秒,第三翼、第四翼彻底张开,翼膜之下,青金色的蛇纹亮得刺眼,大地开始皲裂,裂缝深处喷吐白汽——那是地下水被瞬间蒸干的哀嚎。
夜无寒拔出剑。
剑尖却先一步蒙上锈迹,金属哀鸣,似在恐惧。
“原来……”夜无寒反应过来,“死的是封印。”
幸泽啊,幸泽,你从一开始,就只是一枚棋子啊。
忽地,它已经全然化作了一条体长130米的巨蛇。
夜无寒手持夜煞与无离,冷汗直流。
正在城外战斗的林毅澜察觉到一股强大的,远古的力量,他猛然回头一看,却是看见了一条青黑巨蛇。
“不好!”林毅澜立马腾空飞了回去。
……
夜王府。
紫蛛儿正在庭院中洗着衣服,一时有些手酸,她看向一旁的树上,道:“陈弟弟,姐姐累了,快来帮姐姐洗洗?欸?陈弟弟?”
然而那原本还躺着人的树干上如今只剩下一坛未喝完的酒。
……
“万剑飞雨!”
夜无寒手中掐诀,分别化出夜煞剑,无离刃各一万把。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两万把刀剑齐齐极速飞向鸣蛇。
林毅澜也手举魔剑,剑尖对准鸣蛇,他自然是认出了眼前之物乃上古十大凶兽之一,故而丝毫不敢懈怠,祭出杀招:“天戮魔瀑暴!”
剑尖渐渐凝聚出一团血红色的光芒。它迅速膨胀,变得越来越耀眼,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股能量所吸引,开始向他的双手汇聚,形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漩涡。
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那团凝聚已久漩涡瞬间爆发,化作一道道巨大的冲击波,不一会儿汇聚成一道巨大的血色洪流,朝着鸣蛇席卷而去。
这道冲击波的直径足有数十米,边缘闪烁着锋利的血芒,仿佛能撕裂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
公孙武达此时也恢复了冷静,抬起刀,汇集大自然的风之力。
“净世·凤翼天袭!”
高空忽现一道碧色龙卷,风眼深处亮起一点翡翠幽光。
下一瞬,龙卷炸裂成万千翎羽状风刃,齐齐倒卷,凝成一只体长百丈的青玉凤凰。
凤目无瞳,唯有两团纯净到极致的苍绿色风焰在燃烧,所过之处尘埃、水汽、灵力杂质皆被瞬间抽空,天地像被剥去一层浑浊外衣。
在公孙武达一声大喝之下,那只青玉凤凰周身携着飓风冲向鸣蛇。
天穹之上,两万柄夜煞剑与无离刃化作一挂银黑星河,剑尖所指,万物无声;林毅澜的血色魔瀑紧随其后,洪流边缘的血芒像亿万獠牙撕咬而来;更后方,百丈青玉凤凰振翼,碧焰风刃将沿途一切杂质抽空,天地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只见那鸣蛇只是微微昂首:
第一息——
它把四只青铜般的膜翼同时收拢,蛇躯在半空蜷成一个“Ω”形。鳞片缝隙间涌出暗沉的赭红,像岩浆在青铜里滚动,下一秒,整个蛇身骤然膨胀。
两万柄飞剑飞刃撞上的不是蛇鳞,而是一层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旱域”。
那是鸣蛇独有的领域:温度骤升到连钢铁都能汽化,水分与灵力瞬间被抽干。剑雨方一触及,其身先泛起赤红,继而“嘭嘭”炸成漫天铁雾;铁雾又被高温烧成更细的尘埃,尘埃再被旱域抽成真空——
无声无息间,两万柄刀剑尽化虚无,连残渣都没留下。
而夜无寒庆幸没有把主武器也发射出去。
第二息——
血色魔瀑已至。洪流前端撞上旱域边缘,发出刺耳的“嗤啦”声,仿佛冰水浇在烧红的铁板上。
鸣蛇的竖瞳深处亮起一点琥珀光,它张开嘴——
没有咆哮,只有一声极轻的“嘶”。
嘶声的频率与魔瀑的能量波完美重合,于是血浪自内部塌陷:最外层的血芒先碎成红雪,红雪又被旱域蒸成赤雾,赤雾再被音波震成分子级碎屑。
眨眼之间,直径数十米的魔瀑被“蒸发”成一条细若发丝的红线,最终随风散去。
林毅澜虎口迸血,魔剑悲鸣——那剑尖凝聚的血光,竟被鸣蛇用声波共振硬生生拆成了“无法存在”的频率。
“可恶!这鸣蛇身上明明那么多的罪业!我为何无法审判!”
其实林毅澜方才一开始就尝试过使用断罪·终渊审判,可不管多少次,他都无法将鸣蛇拉入审判之间。
第三息——
青玉凤凰已近在咫尺。碧焰风刃率先切进旱域,像一把翡翠刀划进烧红的铁板,边缘瞬间焦黑。凤凰双翼拍落,真空囚笼即将成型。
鸣蛇终于动了。
它把长尾一甩,蛇鳞上的赭红纹路全部亮起,整个旱域骤然倒卷——
原本向外辐射的高热与真空,被强行拉回,凝成一道螺旋旱柱,柱心温度足以让岩石直接等离子化。
青玉凤凰一头撞进旱柱,碧焰风刃与旱柱对冲,发出刺目的青红极光。
凤凰在嘶鸣,但嘶鸣声被旱柱的高温扭曲、拉长,最终变成干裂的风啸。
三息之后,凤凰的形体开始崩解:先是翼尖化成灰,接着是躯干,最后连那两团翡翠风焰也被旱柱吸走,化作一道苍绿龙卷——
龙卷被鸣蛇张口一吞,竟成了它的“新鳞”。
蛇躯表面,多了无数翡翠色的纹路,像给青铜镀上一层流动的玉釉。
而在它竖瞳深处,两点苍绿幽火轻轻一闪,随即熄灭。
公孙武达见状长息一口气:“根本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几人已经无计可施了。
天地归于寂静。
三大杀招,被鸣蛇用旱域蒸发、声波共振、旱柱反卷三种方式逐一拆解。
它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是重新舒展四翼,赭红与苍绿交错的蛇身在半空缓缓游弋。
下方三人同时感到咽喉一紧——
空气里,连最后一滴水汽,都被抽干了。
这便是大旱之灾——鸣蛇。
夜无寒体内的能量消耗殆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还真是,戏剧般的结局啊,不过,随他去吧。”
夜无寒心中逐渐放松。
“嗯?”
一种被什么东西稳稳接住的感觉从背后传来。
夜无寒即将阖上地眼睛在恍惚之间看到了一道尘白色流光冲向鸣蛇的头。
他嘴角微微一笑,安详地昏了过去。
“轰!”
鸣蛇感觉自己的头如遭重击,晃了晃脑袋才缓过神来。
抬头一看,却见一身着黑衫,一袭银白长发飘飘然,手持一柄尘白色的宝剑,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指剑向它,立于虚空之上的青年男子出现在它的面前。
林毅澜看清来人,心中大喜,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是你。”
陈林并未关注林毅澜,只是望了一眼那边被飞剑接住,却已然昏迷的夜无寒,眼中充斥着不易察觉的杀意,问道:“此处之况,何人所为?”
眼前的鸣蛇在陈林看来不过是某位大能的坐骑或灵宠,并未放在眼中。
鸣蛇通灵,闻此之轻蔑,勃然而吼。
“聒噪。”
陈林猛力掷出一剑,片刻便捅穿了鸣蛇的喉咙,令其无法发声,痛苦扭曲身体。
林毅澜看着陈林这看似简单的一剑,嘴角一搐:那天阁下也未免太过敷衍。
随后他一句话便拉起了仇恨:“这一切,都是这条凶兽所为。”
陈林一听,额角金色间隙闪烁,周身出现十万把灌注了魂道法则之力的斩尘剑。
“万剑弑魂!”
没有一丝过多的话,唯有天空中那充斥着绝对杀念的剑破长空之声。
鸣蛇感受到危机,立即召唤旱域,竟是将那无穷无尽的斩尘剑尽数融化。
“小心!寻常攻击对它无用!”林毅澜提醒道。
“哦?”陈林微微眯起眼,“倒是有点本事。”
那鸣蛇忽然发作,随着一道尖锐的鸣叫,十几道旱柱自其周身盘旋射出,最后一并汇集成一道温度极高的巨大旱柱,它又用声扰动,那巨大旱柱再次分离为十几道,但体积不变,随后又汇聚。
就这样一直汇聚,分散,汇聚,形成指数级叠加,最终成了一根直径八百米的能量冲击波
毋庸置疑的是,若是陈林不能挡下这一击,在场的所有生灵,以及这个城市都将化作灰烬。
“哼,既然寻常攻击不行,那么,封印术也不行吗!”
陈林双手掐法,两手并为剑指,交叉成诀。
“镇字诀·渊穹·十轮天锁!”
以“镇”为印,以“渊”为牢,以“穹”为盖,封天锁地,永绝生机。
一字镇界!
陈林以心血为墨,凌空写出一个古篆“镇”,字成瞬间,天地失声,万象定格。
“镇”字化作十道乌金光纹,向十方扩散,光纹所过之处,空间被强行折叠,形成一座倒置的“穹渊囚笼”——天为底,渊为盖,内外时间流速被强行分离。
十轮天锁!
日轮锁·光熄:一轮黑日悬于穹顶,吞尽光源,囚笼内一切灵力、魔息、神通皆化为虚无。
月轮锁·魄凝:一轮银月沉于渊底,冻结魂魄,受术者的元神被钉在“月影”之上,不得离体。
星轮锁·识封:北斗倒转,群星化链,直接锁死记忆与意识,过去未来皆成空白。
辰轮锁·时停:青龙时晷崩碎,指针逆走,囚笼内时间永远停在施术完成的那一瞬。
山轮锁·躯禁:五岳虚影叠压,化为五根指天巨峰,镇于受术者四肢与脊骨,肉身不可动、不可毁、不可再生。
川轮锁·灵枯:黄河、长江之影逆流,抽干一切灵脉、水汽,使囚笼内成为绝对“无灵真空”。
风轮锁·息灭:巽风化为无形之刃,切断所有呼吸、心跳、念头波动,连“存在”本身都被削薄。
雷轮锁·魂锢:紫霄神雷凝为锁链,贯入受术者眉心、心脏、丹田,雷光不灭,元神不碎亦不醒。
火轮锁·因果焚:红莲业火沿着因果之线燃烧,将受术者与外界的“缘分”一根根烧断,使其从此被世界遗忘。
空轮锁·名灭:最后一重锁无形无质,只在众生心中抹去受术者的“名”与“相”。被此术封印者,史书无载、亲友无忆、天道无感。
终式:渊穹合拢!
十轮齐转,囚笼开始无限收缩。
天穹下沉,渊狱上合,空间维度被压缩成一粒“渊穹珠”。
珠内自成一界:无日、无月、无星、无辰,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死寂。
陈林将渊穹珠纳入眉心剑窍,以自身元神为灯,永镇此珠——
灯在,封印在;灯灭,封印亦灭。
此术若有人欲强行破封,十轮天锁会瞬间逆转,受术者将连同破封者一起被拖入“渊穹”,同归永寂。
身为众多法则之力的拥有者,这是陈林合并法则之力所自我创造的最强封印术。
此术封的不是肉体,不是灵魂,而是存在本身。
“噗——”
陈林的口中吐出大量鲜血,他毫不在意地将其拭去:“区区不过三成寿元,值当。”
陈林虽能长生,但却不能永生,他的三成寿元,恐怕并非小数。
他乘剑飞下,背起夜无寒离开了此处,至于那地上的魔化体,又与他有何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