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教主倒是好兴致。”李渊停下脚步，压下心头的讶异，声音里带着几分君主的沉稳，却难掩一丝试探——他原以为对方是来急商要事，竟没想到会是这般闲适模样。
墨离闻言缓缓转身，黑曜石瞳仁在鬼面下泛着冷光，目光扫过李渊微乱的衣袍，才将茶盏搁在石桌上，青瓷与石板相碰的声响清脆，却让周遭的空气更沉了几分。
“陛下既知我来，何需明知故问？”他声音透过面具滤得低哑，指节轻叩石桌，“昨日妙灵药馆的异动，陛下该比我更清楚。”
说话间，腰间悬着的青铜骷髅链坠轻轻晃动，撞出细碎的骨鸣，与亭外的风声、梅香搅在一起，莫名添了几分压迫感。
墨离抬手示意对面的石凳：“陛下不妨坐下来，喝杯热茶再谈——这茶是刚烹的雨前龙井，凉了便失了味。”
李渊漫步上前，坐至其前，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之人，却不喝茶，而是语气略带猜疑道:“极夜教的情报还真是神速，仅是昨日之事，墨教主却已然知得详细，佩服，佩服。看来长安也还是容得下极夜教的青睐，不知哪一处住的最安适？朕便为墨教主好生安排一番才是。”
面对李渊的试探，夜无寒丝毫不中招，转移话锋道:“陛下，我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留在后面再谈吧，当下，我正有要事要同陛下商量。”
李渊闻言轻笑一声:“哦？朕还真挺好奇墨教主是为何事而来？”
夜无寒也不再过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陛下，我教确已研制出了能够治疗‘烂根瘟’的药物，并且已经正在批量生产。”
“朕也听说了，昨日妙灵药馆的那奇特的药物，却真能治好感染者。”
“想来是我教尊崇世界安平，而令足下之徒给予的，这样也好，无需我过多解释了。”
夜无寒说罢便对一旁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一个暗卫立马将两幅厚厚的卷轴放在了桌上。
“这些事？”李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夜无寒摊开手依次介绍道:“这是药物的药方以及制作详情，这是‘烂根瘟’的本质和原理研究报告，如今经过测试已经完全可以根治这病毒了。如今，我将它送与陛下，好让天下黎明百姓康复，让长安恢复往日的繁华。”
“送与？”
李渊更是惊疑，他实在想不透极夜教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此无价之宝，只要极夜教想，那其中的获利不敢想象。
“没错，我极夜教虽被世人所误解，冠以邪教之名，但其令天下大同的初心始终如一，并非仅仅这次，只是这一次是极夜教最大的一次成就，陛下若疑我有邪心，尽可让太医院之人测试药方的可行性。”
李渊是彻底混乱了，若真是如此，那曾经那些皇城被抢过的商车，被暗杀的高官，被偷去的情报又算是什么？
但尽管不能理解，如今眼前的利益却是真实，李渊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场瘟疫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河洛的经济也已经遭受了重创，他赌不起。
李渊郑重道:“那朕便替天下百姓谢过极夜教了，只是我大唐向来不欠他人，若真是送与，恐怕让人耻笑之大唐的气度，故而这些东西墨教主开个价吧，朕定不会拒绝。”
夜无寒心中有些淡淡地惊喜，开口道:“陛下有此之心，是天下的福分，既然如此，便以三千两黄金为价。”
李渊大手一挥，对身旁的公公道:“快去！给墨教主取钱来！”
“喏！”
公公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快步而去。
夜无寒接着又道:“对了陛下，这药物需要以特殊的容器进行装载以及使用，否则便不得见效。”
“特殊的容器？”李渊有些疑惑，“那是什么？必须要它才能使用药物？”
夜无寒指尖敲了敲石桌，目光落在暗卫刚放下的卷轴旁，声音透过鬼面更显低沉：“这容器便是天造司特制的纳米合金罐，罐身能锁住药液活性，打开开关后，内里的‘寒魄破瘀剂’会自动雾化成0.5微米的颗粒——魔化体只需吸入半刻，病毒载量便会下降，轻症者当日就能退去灰翳。”他顿了顿，指尖掠过腰间内侧，似在强调其珍贵，“寻常陶罐或铁器根本承不住药液，一旦接触空气，药效半柱香内便会消散，这合金罐的材质，需提炼三种稀有矿石，还得用极夜教独有的淬火之法，成本极高。”
李渊眉头微蹙，手指摩挲着卷轴边缘——他深知瘟疫拖不起，若没这容器，再好的药方也无用。“墨教主的意思是，这容器需另行购买？”
“正是。”夜无寒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药方送与陛下，是极夜教愿为天下苍生出力；但这容器，单是提炼矿石便耗去不少人力物力，教中虽愿承担部分，却也难抵全部成本，还需陛下体谅。”
夜无寒原打了主意，药方本是免费送出，便打算将容器原价翻上一倍，用这笔钱抵消药方的“亏空”，顺带再赚些银钱支撑教内研发。可方才李渊主动提出为药方付三千两黄金，这已超出他的预期——相当于药方、容器两头都能获利，倒成了意外之喜。
李渊沉吟片刻，抬眼时眼中已没了犹豫——长安城内每日都有百姓因“烂根瘟”死去，太医院束手无策，这合金罐是唯一的指望。“朕明白，成本之事无需多言。墨教主直说，这容器一个要价多少？朕先预定一百个，尽快送到皇城医署。”
夜无寒面具下的嘴角微扬，黑曜石瞳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陛下爽快。一个合金罐，三百两黄金便可。”
“三百两？”李渊虽觉不低，但想到能快速控制瘟疫，还是果断点头，“好！朕这便让人一并筹备银两，待容器送到，即刻付清。”
“陛下放心。”夜无寒起身，玄色袍角扫过石凳，银线曼陀罗纹在晨光中一闪而过，“三日内，天造司会派人将一百个合金罐送抵皇城，届时会附上使用细则。”
他对亭外暗卫抬了抬下巴，七名黑衣暗卫立马收势，呈扇形护在他身后。
李渊也跟着起身，看着夜无寒转身的背影——玄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冷脆的声响，腰间青铜骷髅链坠轻撞，骨鸣细碎。待那抹玄色身影快要走出后花园时，李渊忽然开口：“墨教主，若这药真能根治瘟疫，朕定会奏请天下，为极夜教正名。”
夜无寒脚步未停，只抬手挥了挥，声音从前方飘来，带着几分缥缈：“陛下有心便好。”
话音落时，他已带着暗卫穿过雕花木栏，晨雾渐渐裹住他们的身影，只余下亭中石桌上，两卷药方静静躺着，以及一杯尚有余温的雨前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