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故意往他身边靠得更近,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和恰到好处的好奇:“可是,她是五把手,那是不是还有四把手、三把手啊?他们都像张灵姐那样…… 听你的话吗?” 我边说边抬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纯良又无辜,“你是青龙的主子,他们会不会不服你呀?”
詹洛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指尖在我手背上顿住,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戳破他的身份。但那惊讶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就被无奈的纵容取代,像看着调皮拆穿秘密的小孩。他沉默了几秒,喉结轻轻滚动,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带着点卸下伪装的松弛:“嗯,是有排行的。除了我之外,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手背,指腹的薄茧蹭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像压了千斤重担:“三把手姬涛是打黑拳出身的,一身蛮力,脾气倔得像头驴,管着赌场,但对我还算忠心,跟着我爸那会儿就在了。” 他提到姬涛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四把手就是你上次在天上人间见过的那个寸头老六,被我废了一只手的那个 —— 以前是青龙的金牌打手,现在管着底下的兄弟,下手狠,但听话。”
说到张灵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说不清的惋惜:“张灵…… 原本是管酒吧那块的,她会来事,跟各方都能搭上线,后来就慢慢接手了人脉应酬的活儿。我以为她细心稳妥,没想到……”
他的话条理清晰,和唐联之前摸到的线索完全对得上,看来确实没说假话。但他不知道,自己口中 “还算忠心” 的姬涛,早就背着他捅了个大窟窿 —— 唐联查到,姬涛最近半年在赌场输红了眼,偷偷挪用青龙的公款去填赌债,窟窿已经大到快瞒不住了,说不定张灵搞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都和帮姬涛补窟窿有关。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轻轻 “哦” 了一声,手指在他手心里画着圈:“打黑拳的会不会很凶啊?上次在天上人间看到那个寸头老六,他看我的眼神好吓人……” 我故意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带着点怯意,“那姬涛既然管着赌场,会不会也像张灵姐那样,背着你搞小动作啊?”
詹洛轩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失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瞎担心什么,姬涛虽然脾气臭,但胆子小,不敢乱来。赌场的账每月都查,他动不了手脚。” 他说得笃定,眼底毫无防备,显然对姬涛的信任还没动摇。
看着他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我心里的算盘噼啪作响,像在敲一场稳赢的棋局。姬涛的赌债窟窿、张灵的非法生意链条,这两件事怎么可能没关系?张灵最近频繁往赌场跑,又偷偷挪用酒吧流水,十有八九是在帮姬涛填债,两个人早就捆在了一根绳上。但现在的重点是搞张灵,姬涛不过是顺带的棋子,急不得。
唐联昨晚已经把姬涛挪用公款的证据拍在了我手机里 —— 厚厚的账本照片、银行转账记录,甚至还有他偷偷抵押赌场设备的欠条,铁证如山。但现在还不能动他,得先解决张灵这个心腹大患。等我找到她私放高利贷、勾结外人洗钱的证据,端了她在 “夜色” 酒吧的老巢,断了她的根基,再腾出手来收拾别人。
寸头老六那个墙头草也不能留,上次在天上人间看我的眼神就带着不怀好意,明里暗里帮张灵传递消息。等收拾完张灵,顺手废了他另外一只胳膊,看他还怎么当金牌打手,怎么替人卖命。
最后再轮到姬涛。赌债挪用公款是经济罪,打黑拳涉嫌非法赌博和故意伤害,两罪并罚,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永无翻身之日。到时候青龙内部的蛀虫清干净,二当家本就不管事,剩下的人自然会看清形势,牢牢依附在詹洛轩身边 —— 而詹洛轩,只会更信任我这个 “帮他扫清障碍” 的人。
我悄悄抬眼,看着詹洛轩专注的侧脸,他还在低声说着对姬涛的信任,浑然不知自己口中 “忠心” 的手下早已烂到了根里,更不知道我心里已经规划好了一整条清理门户的路线。
“在想什么?” 他注意到我的走神,低头捏了捏我的手心,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是不是还在怕?”
“没有,” 我立刻回神,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软得像棉花,“就是觉得你好厉害,要管这么多人。” 这话半真半假,既捧了他,又藏住了我眼底的冷意。
詹洛轩被我夸得耳根发红,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指尖带着温柔的暖意:“以后不用管了,有你就够了。” 他的承诺真挚又滚烫,像冬日里的炭火,烘得人心头发暖,却不知道自己即将亲手推开那些盘根错节的 “蛀虫”,而推他下决定的力量,正来自于我这场精心编织的 “担忧”。
唉,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鬓角的淡蓝色蝴蝶结,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滋味。其实我真的不忍心把他当棋子,看着他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看着他眼底纯粹的温柔,好几次都想停下这步步为营的算计。可转念一想,他那些手下背着他搞小动作,姬涛挪用公款填赌债,张灵借着人脉干非法勾当,寸头老六还在暗中帮腔,这些人就像附骨之疽,不除干净迟早是祸害。
万一这几个人哪天联合起来反咬一口,趁着詹洛轩心软的时候搞垮他怎么办?到时候所有脏水都泼到他身上,青龙的烂摊子压下来,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现在虽然是青龙主,可骨子里还是念旧情的性子,对老人狠不下心,对帮过自己的人放不开手,这样的软肋早晚会被人利用。
还有…… 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抬眼悄悄打量他挺拔的背影。詹洛轩现在坐上青龙主的位子,手上真的干净吗?他那么能打,当年刚接手的时候,底下那么多不服气的老油条,他是怎么镇住场面的?会不会为了稳固地位,悄悄做过什么犯法的事?上次看到他虎口的疤痕,他说是帮张灵挡追债人弄的,可那疤痕的形状,怎么看都像是握刀留下的……
这些念头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让我心口发闷。如果他真的干干净净,那我帮他清理门户,是在帮他;可如果他自己也沾了不干净的事…… 我不敢深想,只能咬了咬下唇,把这丝疑虑压下去。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这几个蛀虫清掉,至少能让他离危险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