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呆什么?” 詹洛轩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底的关切像融化的蜜糖,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不是累了?刚才跑了那么久,脚疼不疼?”
他说着就要弯腰看我的脚踝, T 恤的领口随着动作轻轻敞开,露出一点清晰的锁骨。我看着他年轻的脸庞,忽然想起他也才十八岁 —— 本该在教室里刷题、在球场上疯跑的年纪,却要扛起一个帮派的重担,心里的疑虑和心疼搅在一起,话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出来:“阿洛…… 你是怎么坐上主位的?你……”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 你是不是也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是不是也沾过不该沾的血?那些镇住场面的手段,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代价?
我咬着下唇,眼神里的犹豫和担忧藏不住,他那么了解我,肯定知道我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果然,詹洛轩的动作僵住了,弯腰的姿势定在半空,眼底的温柔慢慢褪去,染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疲惫,还有一丝被戳中痛处的黯然。他直起身,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被夜色浸泡过:“我爸走得突然,底下的人不服气,老的老,散的散,还有人想把青龙吞了。”
他的目光飘向远处的树梢,像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那时候我刚满十六,没人把我放在眼里。有个外帮派的头目想抢地盘,带着人冲到我家楼下堵我,是张灵带着姐妹把我护在身后,姬涛和老六拿着家伙跟人硬拼……”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疤痕,“后来我一个人去跟对方老大谈判,在仓库里打了一架,断了两根肋骨,才把地盘保住,也把那些不服气的人镇住了。”
“打架?” 我心里一紧,追问,“只是打架吗?”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里没有躲闪,只有坦诚:“是打架,但没动过刀子,更没伤过人命。”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爸以前就说,能靠规矩解决的事,别靠拳头;能靠拳头解决的事,别沾血腥。我守住了这条底线,青龙才有今天。”
风吹过树林,带着草木的清香,把他的话吹得很轻,却字字清晰地落进我耳朵里。看着他眼底的坦荡,我心里的疑虑忽然散了大半 —— 他没有骗我,他眼底的光太干净,藏不住那么深的黑暗。
“那…… 那些人说你心狠手辣……” 我小声嘟囔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里的疑虑像没扎紧的气球,轻轻飘着。
詹洛轩忽然笑了,眼角的温柔像春日融雪,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指腹蹭过发丝的触感很轻:“心不狠一点,怎么护着自己在意的人,怎么守住青龙?” 他指尖滑到我脸颊,轻轻捏了捏,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调侃,“但狠和毒是两回事,我分得清。对挑衅的人要狠,对自己人要暖,这是规矩。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看着他眼底坦荡的笑意,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上来,原来我一直在用阴暗的心思揣测他这份不属于十八岁的沉重。鼻尖一酸,我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推开他一点,眼神里带着歉意:“对不起…… 我就是担心你……”
他看着我泛红的眼眶,伸手替我擦掉眼泪,掌心的温度很暖:“傻瓜,担心我就直接问,别自己憋着。” 他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我爸,更不会让身边的人跟着担惊受怕,这点你要信我。”
正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歪头看我:“静静,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光关心我,不关心你们家王少啊?”
“啊?” 我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跳得这么快。
詹洛轩看着我懵懵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故意板起脸,语气却藏着玩笑:“你们家王少当年多威风啊,一个人提着钢管,在西街仓库把我青龙三十个人干得东倒西歪,那身手,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他故意顿了顿,挑眉看我,“这账我还没跟他算呢!现在倒好,都说我心狠手辣,怎么没人说他王少下手狠?他可是你男朋友,你都不替我评评理?”
我被他说得脸颊发烫,却还是梗着脖子追问:“不是护着他!我是真不知道!” 我攥着他的手腕晃了晃,语气带着点好奇和急切,“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朱雀主,跟你在道上是对立面,平时见面都得绕着走。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当年的事,西街仓库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当年是怎么样的?这个应该我问你才对!”
詹洛轩挑了挑眉,眼尾的笑意还没散去,却伸手拉住我的手腕,牵着我往树林深处走了两步,避开了远处郭玉宸咋咋呼呼的喊声。他靠在一棵老槐树上,粗糙的树皮衬得他的衣愈发干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光斑让他眼底的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像是翻涌着陈年旧事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