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辉的喉结动了动,指节在慕婉儿掌心微微发颤。
他望着那张与自己分毫不差的面容,却在对方眼底看见深潭般的冷意——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像冰锥扎进识海。
慕婉儿的指尖沁出薄汗,雷长老的青铜令牌在怀中发烫,隔着布料烙得他心口生疼。
"你......是谁?"陈万辉的声音比想象中更轻,像是怕惊碎了这荒诞的镜像。
那人转过半张脸时,月白袖摆扫过石碑,刻在碑上的神文突然逆流成河。
他笑起来的弧度与陈万辉如出一辙,只是眉峰挑得更冷:"我是你未曾走过的另一种可能。"
慕婉儿突然拽了拽陈万辉的衣袖。
她眼尾的金斑随着呼吸明灭,像两簇将熄的烛火:"你身上有我母亲的神血气息。"
"逆命者。"那人替她说出答案,"三百年前,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星陨谷做了个选择——他放走了本该被抹杀的命劫之女,于是我从那道心软里分裂出来。"他抬手,指尖掠过陈万辉眉心,"你继承了他的野心与执念,而我......继承了完整的神血传承,成了命主的核心意识。"
雷长老的手按上腰间的玄铁剑,剑鞘与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老仆跟着小主从灵者境杀到灵帝巅峰,从未见过靠'分裂'成的强者。"
逆命者侧头看向雷长老,眼底的冷意突然碎成轻笑:"你护的是他的命,我掌的是天下人的命。"他摊开掌心,一根金色丝线如活物般钻出,"神血者最愚蠢的就是总以为能'打破'命运。
不如合作——我给你重塑世界秩序的力量,你让我借这具身体证道。"
陈万辉后退半步,将慕婉儿护在身侧。
他能感觉到神血在血管里沸腾,那是面对威胁时的本能反应:"我不需要另一个我来定义命运。"
话音未落,他掌心腾起赤金色火焰。
那是神血凝练的刃,曾斩过妖王的角,劈过灵帝的盾。
金线触及火焰的瞬间爆出刺目强光,逆命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想到陈万辉会直接动手。
"好个宁折不弯。"逆命者的衣袍无风自动,月白锦缎下浮现出暗金纹路,"那就让命运自己来决定。"
他话音刚落,整座命运原点开始震颤。
石碑上的神文化作流火四溅,黑暗中突然涌出无数光茧,每个光茧里都映着陈万辉的过往:在青竹峰被同门羞辱时的隐忍,在忘川河畔为梁婉渡魂时的决绝,在雷暴渊突破灵帝境时的癫狂......慕婉儿看见其中一个光茧里,陈万辉正握着逆命者的手,笑容比现在更冷。
"这是你所有可能的人生。"逆命者的声音混着雷鸣,"现在,它们都要被撕成碎片。"
陈万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听见识海里传来细碎的裂痕声,像是有人在撬动他最坚固的道心。
慕婉儿突然按住他后颈,金斑的光热透过皮肤渗进他血脉:"哥,我母亲说过,神血者的命要自己焠炼。"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陈万辉反手扣住慕婉儿的手腕,两人掌心相贴处腾起双色光焰——赤金是陈万辉的弑神血,银白是慕婉儿的溯命血。
雷长老的玄铁剑"嗡"地出鞘,剑身上浮起三百年前老主人刻的"护主"二字,剑气如网般罩住两人后背。
逆命者的冷笑凝固在脸上。
他能感觉到那两股血脉正在共鸣,像两把钥匙插进命运的锁孔。"原来如此......"他突然张开双臂,暗金纹路从衣袍蔓延到脖颈,"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命运风暴来得毫无预兆。
陈万辉被冲击力掀得撞在石碑上,脊背传来的剧痛反而让他清醒。
他看见慕婉儿被卷到半空,银白发丝狂舞如刃,每根发梢都凝着冰晶;雷长老的剑网出现裂痕,青铜令牌在他手中爆出刺目金光,那是燃烧本命精血的征兆。
"婉儿!"陈万辉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神血突破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