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乐郡主肩头一暖,抬眼望他,眸子里泛起水光。萧尊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微动,却又克制地后退半步,声音低沉而认真:“眼下孤还没与你成婚,按规矩不能有过多肌肤之亲,免得坏了你的名声。”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带着几分少年人难得的坦诚与急切:“可……孤现在,很想抱抱你。”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廊下,吹动他玄色的衣袍边角,也吹红了荣乐郡主的脸颊。她望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沉稳威严的太子,此刻眼底竟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萧尊曜望着她泛红的脸颊与眼底的羞怯,喉间轻轻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按捺住心头的悸动,伸手替她紧了紧大氅的系带。
“罢了。”他声音沉了沉,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温柔,“往后孤能抱你的机会多着呢,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说着侧身让开半步,目光落在暖阁的方向,“先进屋再说,仔细冻着。”
他抬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堪堪擦过她的耳廓,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认真:“孤是太子,行事需得顾全大局,断不可能让你一个女儿家,因为这点小事平白惹人非议,落了话柄。”
荣乐郡主听着这话,心头一暖,垂眸应了声“是”,跟着他往暖阁走去。廊下的风似乎都柔和了些,吹动着两人衣袍的边角,留下一路淡淡的龙涎香与她发间的茉莉香交织的气息。
进了暖阁,炭火正旺,驱散了一身寒气。萧尊曜让侍女奉上热茶,目光落在荣乐郡主身后那两个略显局促的下人身上,眉头又微微蹙起。
“说起来,”他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嗔怪,“怎么想起今儿突然进宫了?既来了,怎么不让宋安去府外接你?瞧瞧你带的这两人,瞧着倒像是府里只懂洒扫的,哪懂宫里的规矩,万一路上出点岔子怎么办?”
荣乐郡主捧着茶盏,指尖微热,听着他的话,脸颊又泛起红晕,声音轻得像羽毛:“没……没什么特别的缘故,就是……就是想太子殿下了。”
这话直白又羞怯,撞得萧尊曜心头一软,方才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抬眼看向殿内侍立的两个宫女——绛雪沉稳,兰心机灵,都是在东宫当差多年、最是妥帖可靠的。
“绛雪,兰心。”萧尊曜扬声唤道。
两人立刻上前一步,垂首躬身:“奴婢在。”
“往后你们就跟着荣乐郡主,”萧尊曜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郡主在府里或是进宫,你们都仔细伺候着,府里若有谁敢怠慢,或是有什么不妥当的,直接来回孤。”
“是,奴婢遵令。”绛雪和兰心齐声应道,目光恭敬地落在荣乐郡主身上。
荣乐郡主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抬眼看向萧尊曜,眼底的羞怯里多了几分安心。
荣乐郡主听着萧尊曜的安排,心头暖融融的,抬眼望他时,眼底的羞怯里裹着真切的感激:“多谢太子殿下这般周全。”
萧尊曜瞧着她微红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里带了几分促狭:“要谢也成,不过得依孤一个条件。”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要么,你唤孤一声‘曜哥哥’;要么,就给孤倒杯热水来。”
荣乐郡主闻言,手指下意识绞了绞衣袖,脸颊红得更甚。殿内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耳尖都泛着粉。她犹豫片刻,终究是抵不过心头那点柔软,细声细气地唤道:“曜哥哥……”
这声“曜哥哥”软糯温甜,像颗裹了蜜的果子,轻轻落在萧尊曜心上。他眼底的笑意瞬间浓了几分,还没来得及应声,便见荣乐郡主已经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壶,小心翼翼地给他斟了杯温水,双手捧着递过来,声音依旧怯生生的:“曜哥哥,喝水。”
萧尊曜伸手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指腹,只觉一片温软。他低头抿了口温水,暖意从喉咙一路淌到心底,抬眼看向她时,语气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嗯,乖。”
萧尊曜喝完水,将茶杯放在案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精致的锦盒。锦盒描金绣银,一看便知里面装着的是贵重物件。他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簪子,簪头镶嵌着八颗圆润剔透的彩珠,在暖阁的灯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正是极为罕见的八宝琉璃簪。
“你坐。”萧尊曜示意她在妆台前的绣凳上坐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孤给你戴上。”
荣乐郡主瞥见那簪子,眼睛微微睁大,带着几分惊讶轻呼:“这……这是八宝琉璃簪?听闻此簪需以八种深海琉璃珠为料,再由巧匠耗时三月方能制成,极为难得……”
“嗯,正是。”萧尊曜拿起簪子,指尖拂过冰凉的簪身,声音里带着点自得,“前阵子听你说喜欢素雅又不失精巧的饰物,便照着你的喜好画了图样,盯着尚工局的人一点点打出来的。看看合不合心意?”
荣乐郡主依言坐下,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她能感觉到萧尊曜站在身后,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耳畔,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髻,还特意调整了两下角度,确保稳妥又好看。
镜中映出簪子的流光,也映出她泛红的脸颊。荣乐郡主抬手轻轻抚上簪子,指尖传来琉璃的微凉,心头却暖得发烫。
暖阁里正弥漫着脉脉温情,宋安却掀帘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殿下,刚收到边境急报——康铧帝王康雍璟的妻子秦媛沂、女儿康令颐,魂魄已尽数回归肉体,此刻母女二人已平安返回康铧国境内。”
萧尊曜闻言,眼底的柔情瞬间敛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上位者的沉稳锐利。他颔首道:“知道了。如此说来,先前定下的协议,也该生效了。”
他指尖在案上轻轻叩了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孤的令,康铧、康盛两国从此刻起,正式归入我萧国版图,列为附属国。按先前约定,岁贡、质子、驻军一事,让礼部尽快拟好细则送去。”
“是。”宋安应道,又补充了一句,“殿下,江统领方才已将此事报给陛下,陛下龙颜大悦,让殿下自行处置后续事宜即可。”
萧尊曜“嗯”了一声,目光却扫过宋安,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你的俸禄,这个月减半。”
宋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苦着脸道:“殿下,属下……”
“没瞧见孤正陪太子妃说话?”萧尊曜挑眉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被扰了好事的不悦,“这种事晚点再报也不迟,非要赶着这时候来碍眼?退下吧。”
“……是。”宋安不敢再多言,只能躬身退了出去,心里暗自嘀咕:明明是天大的喜事,怎么反倒扣了俸禄?这太子殿下,一遇上荣乐郡主的事,脾性就变得跟春日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暖阁里重归安静,萧尊曜转头看向荣乐郡主,脸上的冷意早已散去,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让你见笑了,一点朝堂琐事。”
荣乐郡主听他轻描淡写带过朝堂事,心头那点因国事而起的拘谨渐渐松了。她抬手轻轻扶了扶发间的八宝琉璃簪,指尖触到冰凉的琉璃珠,正想转身跟他说些什么,脚下却不知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身子一歪,竟直直往前扑去。
“唔……”她惊呼一声,预想中的磕碰并未到来,反倒撞进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萧尊曜下意识伸手稳稳揽住她的腰,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儿惊慌失措的模样,眼底笑意渐浓,故意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才刚唤了声‘曜哥哥’,就这么着急对孤投怀送抱?”
荣乐郡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靠在他怀里,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手忙脚乱地想挣开,却被他揽得更紧了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还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声声敲在耳边,让她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埋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萧尊曜瞧着她这副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哦?不是故意的?那便是……有意的了?”说着,他低头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若是有意,孤倒也不介意多抱一会儿。”
荣乐郡主被他逗得脸颊发烫,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半步,抬手轻拍了拍胸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这般会撩拨人,到底是……到底是撩过多少女孩儿,才练就这样的本事?”
话一出口,她自己倒先红了耳根,垂着眼帘不敢看他,只觉方才那句质问里,竟藏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
萧尊曜瞧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故意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辩解:“孤哪有什么本事?许是……许是看父皇平日里跟母后相处,耳濡目染学来的?”
“才不会。”荣乐郡主立刻抬头反驳,语气笃定得很,“陛下是何等沉稳威严的人物,断不会做这般……这般调笑人的事儿。”她虽未常入宫,但也听闻萧国皇帝对皇后素来敬重,两人相处是相敬如宾的典范,哪里有半分轻浮调笑的模样。
萧尊曜见她较真,忍不住低笑出声,上前两步,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目光认真起来:“你说的是,父皇母后的确一向恩爱。”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回忆的温软,“孤从小便是在父亲疼宠母亲的日子里长大的。三岁前记不太清,三岁往后,眼里瞧见的都是父亲对母亲的珍视——会记得她爱吃的点心,会在她畏寒时亲自暖手炉,会在她蹙眉时轻声细语地哄。”
他低头望着她,眼底映着暖阁的灯火,亮得惊人:“孤瞧着那样的光景长大,学着把在意的人放在心尖上,学着让她欢喜,这难道是孤的错?”
荣乐郡主被他看得心头一跳,方才那点酸意早散了个干净,只剩下满溢的暖意。她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觉得,这般会“撩”的萧尊曜,原是从最真挚的爱意里学来的温柔。
荣乐郡主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心头像是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她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像春日微风:“不是错……”
话未说完,便被萧尊曜轻轻捏了捏脸颊。他指尖微凉,动作却带着几分宠溺:“既不是错,那太子妃便受着?”
荣乐郡主被他捏得脸颊发烫,伸手拍开他的手,转身想去桌边倒茶掩饰慌乱,却被他从身后轻轻环住。
“别动。”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带着低低的笑意,“让孤抱会儿,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