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今越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整个大庆殿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声音与空气。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无论是那些尚有血性的南宋文武,还是怒火焚心的赵匡胤,亦或是岳飞身旁的韩世忠,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那个身披铠甲,渊渟岳峙的身影上。
岳飞,岳元帅。
大宋最后的脊梁之一,更是中原百姓和大宋收复失地最后的希望。
哪怕在场的人们早就在天幕刚刚降临之时便已知晓此事,庆幸着这一切尚未铸成大错,可如今亲耳听到这件事,却依旧是悲愤填膺,扼腕欲绝。
要知道天幕降临那会儿,岳飞已经兵临开封城下,收复旧都只在旦夕之间!
可偏偏,就这么,就这么白白错失了光复河山的最佳良机!
当时,若非天幕降临,那秦桧,那官家,怕是真的会屁颠屁颠地跑去跟金国议和,而岳武穆的下场……
众人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胸中郁结之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今越!”
赵匡胤的声音嘶哑而沉重,他死死的盯着地上那群奸佞小人:“讲!今天,就让这些个畜生死个明白!”
李今越点了点头,翻开了手中的稿子:“绍兴十年,岳家军在郾城,颍昌大破金军主力,收复郑州、洛阳等中原失地,兵锋直指开封府!”
“当时的岳武穆意气风发,对着麾下将士们立下豪言:‘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
此言一出,殿内众将,尤其是韩世忠,无不眼眶一热,神情激荡。
那是何等壮怀激烈的时刻!那是大宋武人距离洗刷靖康之耻最近的一刻!
然而,李今越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的热血。
“可是,就在这收复旧都的最后关头,咱们九妹,坐不住了。”
“他,连发十二道金牌,强令岳武穆班师回朝!”
“嗡——”
此言一出,朝堂内的文武百官再也抑制不住,一片哗然,无数人捶胸顿足,扼腕叹息。
“多好的机会!天赐良机啊!”
“我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官家!官家他为何要如此啊!”
赵匡胤的身躯更是剧烈的颤抖着,血压已经冲上了头顶。这个孽障!这个孽障的操作为何自己就是看不懂呢!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结果自家的皇帝却在屁股后面拼命地拖后腿!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而此刻,赵构看着赵匡胤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辩解道:“不是的……太祖……是……是粮草不济……是孤军深入……我……我是怕岳飞他有失啊!”
“噗嗤——”
李今越闻言,竟直接笑了出来。
“九妹啊,九妹,你找借口能不能找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来说?嗯?”
她那带着讥讽的笑声让赵构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李今越随即说道:“你说粮草不济?可当时岳武穆早已通过‘连结河朔’,联动了北方的义军,如梁兴、李宝等人。这些义军活跃在金军后方,不仅能袭扰金军的粮道,还能为岳家军提供就地补给,这就是你说的粮草不济?”
不等赵构再辩,兵部尚书王庶也再度站了出来,拱手道:“禀太祖,不但如此!今年江南丰收,仅临安府的粮仓,存粮便达百万石!若官家真想支援,粮草辎重,月余便可送达前线!完全是做得到的!”
李今越闻言,当即看向了赵构,笑得愈发玩味:“你看,赵构,你找借口好歹也找个不容易被戳穿的,对吧。”
“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就是被金军打怕了,没骨头了,一心只想给金国当儿子。岳武穆这样痛击金军,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
“毕竟,咱们都说,对子骂父,是为无礼。岳武穆这样狠揍金人,可不就是在打你那远在北方的‘爹’吗?你怎么能忍呢?”
“你!”赵构被这句“打你那远在北方的‘爹’”堵得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指着李今越,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李今越也懒得再看他那副丑态,只是转过身,继续说道:“当时,岳武穆接到金牌后,亦是悲愤交加,他东向而拜,朝着临安的方向,痛心疾首地说:‘十年之力,废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这几句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殿内,南宋的将领闻言亦是纷纷垂首,或捶胸,或顿足,无声的悲愤弥漫了整个大殿。
十年之力,废于一旦!
这不仅仅是岳飞一个人的悲叹,更是他们所有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心中最深的痛!
“就这样,一场即将到来的旷世大捷,被赵构亲手断送。”
李今越的声音冰冷如刀,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秦桧。
“而与此同时呢?完颜宗弼在经历了几次大败,也知道了近些年来,宋朝这边的主战派军势雄锐,有心争战,因此决定议和。于是,他主动给秦桧写信,里面有这么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