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十月二十一,正式隆冬时节,处处天寒地冻。
可曾府正堂之上,却温暖如春,四个大炭盆,数架火笼将屋内烘烤的焰焰的热。
一旁的窗门直商,也早早就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堂前的两株古槐皆缠着丈余长短的红绸,于檐下又悬着二十四个大寿福禄,端的是一团富贵气,满堂荣华氛。
门口的梁柱上,两盏大灯笼上挂着大红的寿字,出入的小厮丫鬟也都是面露喜气。
本来家里主人过寿便是一喜,如今大人大病得愈,逃得一劫又是一喜。
双喜临门之下,自然是要大操大办。
而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要尽心尽力,才能拿的到更多的赏钱。
因此西门庆刚起完床一出门,都不用抬手召唤,便有勤谨的丫鬟走了过来。
“大官人,老爷刚有吩咐,今日是他寿诞之日,给您专门置办了身新的衣装。”
说着,捧着手里的衣服,看着西门庆那魁伟的身材,双颊泛红的开口道:
“婢子给您换上吧..”
西门庆看着眼前双眸含春的小丫鬟,赶紧摆手拒绝。
“衣服给我便好,不劳你动手。”
说着,拿着衣服逃也似的钻进门去,生怕多看那小丫鬟一秒。
那小丫鬟望着西门庆逃进门去的背影,目光患得患失起来。
这西门大官人,果然不是一般凡夫俗子,一身的气度不似凡人呢..
见西门庆又不开门,那丫鬟心中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而屋里的西门庆却长出了一口气,暗道罪过罪过。
便把那一身衣服展开,看去时,竟是一身新作的藏青暗花襕衫,内副一领乌角东坡巾,又有一件玉带銙。
那西门庆便整顿衣装,重扮出门,待至堂前时,见曾孝序身着簇新的酱色团花锦袍,端坐在中门的的圈椅上。
西门庆连忙躬身行礼。
“孝序公早安。”
曾孝序虽大病初愈仍有几分清瘦,但一因西门庆神药相助,二又因府内珍物调节,却仍精神矍铄,目光如炬。
见西门庆前来,又换上了这身衣物,便心生欢喜。
你道那西门庆是怎生模样,只见他:
【藏青襕衫裁细绢,松竹梅暗绣时微。乌巾斜压鬓边飞。獬豸镇腰围。
曾府堂前初整袖,儒商气象重围。慎独字,贴肉细缝衣。
踏阶声震紫微扉。他年持节处,当似此衣威。】
曾孝序站起身来,绕西门庆转了三匝,面露欣喜道:
“妙哉!此衣穿在四泉身上,更有七分儒商气象。
今后出入朝堂,须记今日衣冠,莫负这身皮,更莫负这颗心。”
西门庆赶紧继续躬身道谢,口中义正言辞:
“谨遵曾公教诲,四泉定不敢忘今日之赐。”
曾孝序捋着海下白髯,面露微笑。
他原本也未指望西门庆能随他进朝为官,而今赐下一身衣装,也不过是留个聊聊名分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匆匆半日一顺便过。
时值夜晚,那曾府暖堂内人声沸沸,堂下两侧,尽是曾孝序的门生故吏。
济济一堂,俱是华服高冠,腰玉怀鱼之人,出入之间常有四五品正员,来回宾客皆是七八级节制。
看的西门庆只在心中啧啧称奇。
一旁的孙主簿也面露喜色。
想他不过为孝序公一举徒,平时前来贺寿,怎能入得堂来,若能在院外饮上一杯水酒,便是他的造化。
他从西门庆处讨要得鲜桃,也不过是想于寿前得一近身的机会罢了。
而今却能于内宅献寿,皆是西门庆之功啊!
“四泉,为兄得见此间往往,皆是你的功劳。”
听着一旁孙主簿的兴奋之语,西门庆只道你又知晓什么!
想他不过一阳谷县富户罢了,此生若无奇遇,所能触及之人,无非是此中一二罢了。
而今却与其于一堂饮酒,乃是仙长之功!
念至此处,西门庆心中便更觉得仙长与其又再造之恩,胸口的那本美团仙卷更加沉甸起来。
此时叙话已必,随着曾孝序被两位儿子扶入堂中,那宾客手中或捧礼盒,或持拜帖,言语间尽是恭贺之辞。
“老大人福寿双全,又得贵人相救,真乃天佑善人!”
为首一位年约四旬之人,身着湖蓝缎面官服,双手捧着一个描金礼盒,趋步上前,西门庆看的分晓,那是一五品正员。
“学生略备薄礼,乃南海所产珊瑚树,高逾三尺,聊表寸心。”
曾孝序含笑颔首,身旁管家接过礼盒,刚要退下,却见又有一人抢步而出,却见是个锦衣青年,腰间玉佩叮咚作响:
“家父听闻老大人喜得痊安,喜不自胜,奈何公务繁忙,无法亲至。
便特从东京购得端砚一方,遣我送来。
此砚乃老坑水岩,呵气便可研墨,望老大人笑纳。”
随着这公子的寿礼送来,一时间,贺礼如开闸之堤,流水价呈上。
玉璧摆件、名家书画、海外珍奇,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