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管,今日之后,这紫石街边整修完毕了。”
一旁的衙丁头儿手里把着一盏热乎辣汤递与玳安,恭顺道。
“这街面儿可修好了吗?”
玳安转头问道。
一旁的衙丁放下手里啃着的羊骨笑道:
“尊管,你且不知哩,若是平常县里驱使这些腌臜头儿去修路,那便是黄土一垫,砸都不砸便走了,全赖百姓用足踏实。
似这般夯实漂亮的路,若不是大官人出资,俺们兄弟盯着,那是万万修不成的哩!”
玳安闻言手里把过那汤盏儿,将一盏热辣辣胡椒汤一饮而尽,辣的额头见汗,嘶嘶出声道:
“多赖诸位工人出力,也多仗诸位公人看顾。
今晚我在街前摆下小宴,给诸位请风。”
那衙丁头儿赶紧把手来摇,脸上多有惊惧之色。
“不劳尊管废资,我等兄弟这些日子吃的用的都是西门府上的,哪有只进不出的理儿?
今夜还请尊管给我等一个面子,我兄弟几个也请尊管一个东道。”
那六扇门里的三班捕快,纵然不是偷鸡摸狗之辈,也是些欺街行凶之人,缘何会请玳安吃喝?
你待怎讲,因那衙丁头儿是个伶俐的。
见这些日子来,西门府一应大小事务,皆是玳安手里管着,心里就有了攀附之心。
“既然如此,那今晚我..”
玳安话音未落,却听得一阵马踏声疾如碎铃,咔哒哒咔哒哒的响。
一匹黄斑大马踏着一地雪花疾驰而来,众人见时,却见那马马头高昂,四蹄雄健,端的是一匹好马。
若问那马好处,有西江月赞曰:
‘身染金鳞星斗,蹄沾碧落霜痕。
长嘶裂帛碎层云,踏碎天山雪阵。
曾伴将军射虎,也驮侠客寻春。
风烟过眼不沾尘,犹立斜阳如刃。’
马上一汉腰里裹着一包,疾驰至茶坊前,拉住了马,方才翻身下来。
众人出目看去,只见那马上汉子一身紫貂皮的斗篷迎风招展,腰里挎着一口金刀,身上藏青的澜衫用锦带裹着,头上老大一朵绣绒球迎风颤抖。
‘紫鬣连云吞朔气,金鞘裂空,星斗纷纷坠。赤焰当风摇欲醉,锦绦暗锁蛟龙睡。
曾踏天山千丈碎,又劈黄河,浪卷鱼龙畏。饮罢苍茫犹按剑,一声长啸斜阳碎。’
那玳安见时,顿时啊呀一声,出门便跪地道:
“主人家,你回来了!”
那汉子将手里包裹解下,交于玳安,开口问道:
“玳安,你缘何在此!”
不是西门庆,又是何人!
“主家,这紫石街修整,俺不敢轻慢了主家的吩咐,因此日夜在这看顾。”
说着,玳安又指着身后的一众衙丁。
“和这些老爷在这里,天天看着他们干活。”
西门庆点了点头,刚才这一路,他骑着这匹御马从紫石街踏来,一路上也是看到了这修后的路面了。
“呦,大官人回来了,快来喝杯热汤!”
此时那王婆听见前院马蹄响,赶紧走了出来,一见是西门庆,老脸上顿时攒出笑来。
“不劳干娘。”
西门庆转过身子,背后一展全新的紫貂斗篷猎猎作响。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门咯吱一声。
一个娇俏的妇人出门泼水。
正巧间,一抬头便看到了西门庆。
心里登时一惊。
潘金莲心里欢喜道:这定然是那个西门大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