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席昭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充盈的感觉充斥着她全身, 身体里能容纳的灵气比之前大了很多倍。这种感觉十分玄妙，通俗地来讲，她似乎是突破了。
她身上的灵气不是都被抽干了吗？何况为了让魔尊给玄冥老祖最后一击, 席昭不仅是灵脉干涸，甚至连丹田都破碎了。
而现在，这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破碎的丹田不仅完好无损, 甚至比之前大了一倍，而被灵力充斥的感觉则十分舒服, 更让席昭惊讶的是自己体内的灵气正在缓缓变多, 似乎正在从外界吸收灵气一般。
她能吸收九重天的灵气？
席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她不能吸收灵气并非她自己的问题, 而是修真界的问题。
她很快就把自己的处境忘在了一旁，而等在一边的男人眼睁睁看着她陷入沉思，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小姑娘好像缺了一根筋。
“你是从哪来的？”等席昭的表情逐渐回神，男人开口问道，而席昭这个时候也终于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她的脑子没有刚醒时的混沌，席昭径直从床上起身, 对男人真心实意道：“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对上她真诚得不掺一丝水分的双眼, 失笑道：“不用谢, 既然我救了你的命, 那你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他说这话完全是自己恶趣味作祟, 只是为了吓唬小孩，但没想到席昭在略微思索之后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我能为你做事，但不会一直, 你定个时间吧。”
她看上去像是把自己的话给当真了，向来喜欢捉弄人的男人突然有了些愧疚感，他是不是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在面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孩时，伏翊的愧疚心突然上线了。
他咳嗽一声：“咳，我方才不过是在与你说笑而已，不用当真。救你不过是顺手为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记下你的恩情了。”席昭点点头，看来是没有将伏翊的话听进去。
伏翊一见她居然真的把自己的胡言乱语当成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真的不用了。”他笑得无奈，语气十分温柔：“小姑娘，你也该回家了。你这个年纪应当待在家里，而不是在外面乱跑。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浑身都是伤，体内的灵气也全部没有，若不是我用灵石将你包裹起来恐怕你丹田都快破碎了。外面很危险，别在这里多逗留了。”
伏翊并没有多想席昭的来历，只以为她是谁家偷跑出来的小孩。毕竟她修为弱得连一只鸡都打不过，定然不是什么世家后人，她的穿着也不像。
九重天上，修士的修为等级划分十分简单，大的划为地、灵、天三个级，而每一个阶段又有一到十阶。
其中自然是地级的修士最多，也是九重天最底层之人。几百年前陆陆续续有人飞升上来，但到了九重天也不过只能算地级一阶修士。
还有的就是像席昭这种，连地级一阶都算不上。一般这种孩子父亲和母亲的修为都不会很高，所以导致子女的天赋也不好，就像席昭这样。
所以伏翊很自然地就“猜到”了席昭的身世，完全没想过她是从修真界来的这种可能。
伏翊正在思索该如何劝这个女孩回家，就听见她语气淡淡地开口道：“我没有家。”
伏翊：啊，又说错话了，良心好痛。
从来伶牙俐齿的伏翊头一次因为自己说出的话而焦头烂额。
席昭并不知道伏翊因为自己的一句实话又陷入愧疚，但她突然回过神来对方应该误会了她想要跟着他，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撇开自己。
自以为猜中对方心事的席昭想了想，将自己的储物戒指打开，把所有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伏翊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堆床、枕头、被子、书桌……
“我只有这些了，你说的灵石我暂时没有，还不了你，这些东西你看上什么就拿走吧。”席昭说完，又将床和枕头等自己的私人物品收了进去：“抱歉，这些不能给你。”给了她就没地方睡了。
伏翊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没忍着，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把这些东西放进戒指里？你空间这么小，能放得开吗？”
断定对方储物空间小是因为席昭把一部分物品放在了桌子和椅子上，所以她才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后又收进去，而伏翊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再次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果然是个穷苦家的孩子，不，她说自己没有家。这么一想，伏翊就不好意思再笑了。
他看席昭这幅认真极了的模样，知晓自己若是不拿走什么她是不会罢休的，索性装模作样看了起来：“让我瞧瞧，那就这个吧。”他指着一张看上去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废纸。
“把这个给我，就当做是报酬了。”伏翊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席昭一点底都没给自己留，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一些丹药、符纸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伏翊看来看去，生怕自己将对方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拿走。
最后他选了这里面看上去最不值一提的一张废纸，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这张被压在角落里的纸。果然是不重要，都被随手放在角落里了。
席昭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深的东西居然被对方找了出来，果然不能小看他，一出手就拿走了最有用的。
二人的认知产生了强烈的偏差，当伏翊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拿起那张纸时，却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视线。
他顿感不妙地擡头，恰好对上席昭的视线。
席昭平静地移开双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而伏翊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不应该啊，难道这张纸上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狐疑地将纸翻过来，上面的内容顿时进入他的眼底。
伏翊瞳孔瞬间放大。
而席昭没有察觉到伏翊的不对劲，她正在默默地把自己的东西塞回去。
拿了那张符，就不能拿其他的了哦。
伏翊仔仔细细将那上面的咒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一擡头正想问席昭，却发现她已经把所有东西收拾好，甚至人都已经走到了门边。
“别走！”他语气急切地站起来，甚至还撞到了桌子，搞出很大的动静。
席昭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警惕，下意识对伏翊的行为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伏翊也发现自己有点过激了，他咳嗽两声，“那个……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就想问，这张符，你是从哪里来的？”
伏翊语气严肃，将手里的符放在了桌子上，心里还在不住地思衬，这张符虽然画在一张边缘都不整齐的纸上面，一整个看起来充斥着潦草的气息，但上面的咒印却是实打实的，并且这符已经经过了附魔，说明画符之人定然已经觉醒了能力。
但在他印象中，如今觉醒了能力的那几人咒印都不是这个样子，所以这张符到底从何而来？
席昭不是个傻子，就算她对于人情世故再迟钝也从伏翊的态度看出来这张符不简单。也是因为伏翊根本没有往她身上想所以才没有丝毫掩饰，否则是绝对不会让席昭看出端倪。
可惜，因为伏翊的大意，他今日注定得不到真相。
“是我师尊给我的。”席昭淡声道，她这番话也算不上撒谎，若不是玄冥老祖她的确不知道九转阵的画法，这么算来的确是他给的没错。
“你师尊现在人在何处？”伏翊没想到席昭还有师尊，连忙问道。
“死了。”席昭说得毫不客气，就仿佛在她口里已经死掉的那个人并非给她符箓的师尊，而是一个跟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伏翊心里泛起淡淡疑虑，若是这符箓对画符之人十分重要，每一个觉醒了能力的人都将自己已经附魔的符箓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若不是他身份特殊也不会知道他们附魔之后咒印的模样。照这么算来，这小姑娘的师尊应当对她十分好才对，但是这小姑娘表现出来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席昭并不知晓伏翊的怀疑，但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可能装出一副师徒情深的样子，这件事情对她来说难度太大，涉及了她完全不懂的领域。
伏翊皱着眉试图解释这张符箓的来源，席昭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开口道：“你已经收下这张符，那你我从此两清，再见。”她很礼貌地道了别。
但伏翊在见到那张符之后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放她离开。
“小姑娘，留步。”他沉声道，眼神认真，完全不复方才的轻佻，“你师尊可与你讲过这符的来历？”
他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席昭的话。
席昭一顿，听出伏翊话里有话，看来这张符的来头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轻而易举地就被吸引了过去，坐回了伏翊对面，认真地看着他：“你说。”
明明是自己在问他，却突然间反了过来，变成了席昭在问他。
伏翊沉默了一会，疑惑道：“你当真不知晓？你师尊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他正经起来后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柔和的态度，语气中甚至隐隐带有压迫感，似是想要逼问席昭不得不作答。
席昭眼神飘忽，努力回想玄冥老祖说了什么。
“他……嗯……就非说这是他自己创造的。”席昭只记得这句不要脸的话。
伏翊心中一沉，果然，这是她的师尊自己附魔的！
他看着那张符，心下微涩。
本来他可以不用管此事，但……伏翊最终还是妥协了。
自家主之后，就再也没有能自行为这符附魔之人。这张符，太珍贵了。
“你应该知晓，九重天有七大家族，分为上三家和下三家。”伏翊开了个头，见席昭没有反应便以为她知道，于是便打算继续说下去。
结果席昭表面不露声色，直接开口问道：“那中间那个呢，被孤立了吗？”
嚯，还有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席昭眼中逐渐出现亮光。
伏翊这才确认，她根本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那自己就得从头开始解释。
伏翊十分有耐心，也不觉得给席昭解释这些九重天几乎人人都知晓的事情让人不耐烦，相反，在看见席昭双眼逐渐亮起来后，他心里由衷升起一阵满足感，十分欣慰。
“不，那另外一个世家，是七大家族，乃至九重天最独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