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祁微微侧头,半晌,搁下杯子,“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高秘书敲开门,引进来一位戴着眼镜、皮肤白皙的男人。
男人穿着长款大衣,气质斯文,头发三七分微微后背,看不出究竟是生意人还是大学老师。不过那副细边眼睛令他更像后者。
男人冲高秘书礼貌性微笑:“多谢。”
“不用客气。”高秘书轻手关上门。
邹祁并不在意来客,依旧站在落地窗那儿。
片刻,韩先生只好擡脚踱过去。
“来干什么?”察觉到对方停步在身后,邹祁出声。
“来还你一样东西。”
对方嗓音含笑,将手里的东西递到邹祁眼前,因站在邹祁身后,个子又高几公分,动作便像是半抱。
邹祁皱了下眉头,瞥眼瞧见对方手心里的钻石袖扣。
“昨晚落在我房间的。”
邹祁立刻转身走开,“扔了吧。”
韩则笑笑,走上前,轻轻拨开邹祁的手指,将袖扣放进去。“好东西要凑成一对,丢了一只,另一只就落了单,可惜。”
邹祁擡颌,挑衅地看着他,手腕一个散漫的动作,将袖扣扔进垃圾桶。
韩则挑眉,“心情不好?”
“东西还了,你可以走了。”
逐客令下了,男人斯文英俊的脸上并未出现尴尬的神色,反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邹祁,像看着可爱的小狗儿撒脾气。
“谁招惹你了?嗯?”
邹祁有些烦闷,避开男人贴近的距离,“跟你没关系。”说着又压低声音,瞅了他一眼,“昨晚我喝多了,你别想太多。我跟你没那个可能。”
“一次是喝多,两次也是喝多,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之间可以有很多次‘喝多’?”
邹祁“啧”一声,“不可以。”
韩则又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爱。”
邹祁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妈/的,六岁以后就没人敢说他“可爱”了,是不是想死?
“你们心理医生都有点儿怪癖吧?我看在你是个医生的份上才对你客气点儿,别惹毛我。”
韩则:“你真的讨厌我?”
“……”邹祁抿抿唇,“别打那种心思,只论炮友,不算讨厌吧。”
“第一次在酒吧,是你先倒在我身上,昨晚也是你先亲我,甚至我的衣服也是你扒开的。你忘了,你太着急,连袖扣都来不及取下来。”韩则顶着一张教授般文质彬彬的脸,嗓音低柔,说出口的话却直白得过分,
“昨晚你不舒服吗?”
嗓音如同一根羽毛搔在后颈,邹祁浑身一僵,脸部涨出红色,愤愤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威胁道:“你闭嘴,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干!”
韩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左手举起来,虚空地握了握。
邹祁眼睛一瞪,立马攥住他的手,急得把人抵办公桌边,“我说,我喝多了。”他不敢把声音放得太高,外头就是高秘书的办公室。“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则笑得很宠溺,手腕一转,抚上邹祁的脖子,论身高自己更有优势,加上游刃有余的气场,平日不可一世的辉金太子爷邹祁在他面前居然显得稚嫩不少。
“别生气。”
邹祁挥开他的手,依旧气恼,插着腰走到窗边,“我心里有人了,你别浪费时间。”
韩则敛声,未几,道:“至少昨晚你愿意告诉我你叫什么,还允许我今天来见你,这是我们之间关系的一个小进步。”
他不也不管邹祁回不回应,俯身贴近邹祁,“我的脸不是你欣赏的类型?”
邹祁嘴角动动,不置可否。韩则的脸挑不出缺点,如果是外面那些小零儿恐怕削尖脑袋也要往他身上挤,可没办法,两人撞了,不合适。
“身材不喜欢?”
“……没有。”邹祁深吸一口气,身材……昨晚可看见了,这混蛋平日穿着西服斯斯文文,有过之无不及。
“我喜欢瘦的。”
“不,你不喜欢。”韩则却说。
邹祁回头瞪眼,“老子喜欢什么还要你决定?”
“昨晚我脱了,你有反应。”
“我说了我喝多了!你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邹祁道,“你高中生啊?没给别人打过飞机?呵,昨晚你要是从了我,今天就得换成我问你舒不舒服,你一直不答应,咱俩永远没戏,听懂了吗?说得够清楚了吗?”
“好,好。”韩则举手投降,“我太急了。”他依旧笑盈盈的,“不讨论这个,男人之间除了床//伴关系也可以有别的相处模式。记得吗?昨晚我们聊市场经济聊得很开心,我希望我们还可以有很多次机会谈我们都感兴趣的事。”
邹祁就是永无止境叛逆期,闻言偏要对着干。“整栋楼我找谁不能聊,非要找你个心理医生聊市场经济?我有病吧。”
韩则被怼得无奈,倒低眉顺眼起来:“是,我只顾自己想法,没有考虑实际。”他轻轻呼了口气,“对不起,平时听了太多感情问题,所以昨晚的美好时光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奢望可以再有这样的机会。”
他忍不住叹气,“我常常倾听情侣之中的一方向我抱怨另一方工作太忙碌等原因造成关系出现裂痕,特别是许久没有工作的人,容易造成情侣关系脱节。我和邹先生工作环境迥异,你对我有意见,也可以理解。”
这话忽然引起邹祁注意:一方许久不工作,会和另一半关系出现裂痕……?
韩则苦笑了下,“我的工作太复杂,你还是不要听,本来辉金事务繁忙容易心浮气躁,我再来火上浇油,反而违背了来替你解闷的本愿。现在袖扣物归原主,随你处置,我就回去了。天气凉,注意保暖。”
“……喂。”
邹祁不清不楚地喊了一声。
“嗯?”韩则回身。
邹祁清清嗓子,“晚餐有约吗?”
韩则的眼睛弯起弧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