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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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谢鹏程被正式解雇的消息突然传开来。
辉金员工都很讶异:那些罪名不过见仁见智,怎么就忽然小题大做了?再者说,谢鹏程靠山是花颜,人尽皆知!
唯一的解释便是小邹董在杀鸡儆猴。
一时之间又有不少唏嘘:风云流转,时势变革之快,出人意料。邹祁毙了一个花颜的部下,接下来花颜必会还击,也不知道上一局扳回一城的路明炀会不会延续那样好的运气。
“这是接下来一周的安排。”高秘书合上笔记本,“对了,邹董说周末请您回家一趟,您别忘了。”
邹祁立刻瘫进椅子,两掌捂脸使劲搓搓,“怎么又喊我?我不想去!”
高秘书推推眼镜,沉声劝慰:“自从年后您来辉金上班,一直没回去过。”
“那又怎么样!”邹祁拿开手,疑心道:“高伟,你什么时候被邹一铭买通的?”
高秘书吓了一跳,“邹总,不敢冤枉我!”
“哼。我去人事部转转。”邹祁不再搭理他,也不说到底回不回老宅,拿起外套往身上披。
高秘书:“我刚从那边来,陈先生已经下班了。”
“……谁说我去看他?”
“那您去干什么?我代劳吧。”
邹祁盯着他,盯了半晌,高秘书一脸诚恳。
“喊司机,我饿了。”邹祁没好气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已经在楼下了。哎,邹总,包!”
大好的周五,小年轻们都早早下班去约会,邹祁却形单影只。他托着下巴坐在后座,司机上了个厕所故而姗姗来迟,着急忙慌地坐进驾驶座。
“邹总,直接回家?”
邹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司机瞧他心情一般,主动拿出抽屉里的巧克力往后递,“邹总,我女朋友送的,来,您尝尝。”
女朋友?这年头,谁都有对象,就他没有。
邹祁懒洋洋瞥了一眼,司机喜气洋洋多嘴道:“这不是每个月14号都是情人节嘛,我没空买礼物,她倒贴心,中午送过来的。”
邹祁酸不溜溜撇嘴:“你自己吃吧。”
“……嗷。”司机只好讪讪缩回去。
邹祁放下座椅,枕着胳膊闭目养神。车子亮起大灯,平稳地驶出车位,邹祁又睁开眼,在几不可察的晃动中发呆。
此刻他有那么点想见陈文柏,可想起陈文柏就会想起路明炀,于是又没那么想了。心里的空落填不满,让人抓心挠肝,让人烦躁,想抽根烟,想来杯酒。
一个人抽烟喝酒,也挺没劲的。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愿意为你服务。】
——一张总是含着淡笑的脸毫无预兆地窜进脑海。
怎么又想起这个人了?邹祁疑惑起来,说起来……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
邹祁整个人剧烈一晃,撑起身来,喝道:“怎么回事!”
“有人!”司机吓得脸色发白,嘴唇也抖,双目瞪着前头:在即将驶出停车场的转角处忽然窜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但凡快个两秒就撞上了。
邹祁眯起眼,那两人衣裳脏破,头发乱糟,在逼停他的车后像两只丧尸一样急奔到车窗边疯狂拍打,眼含血丝,牙齿黑黄,有些骇人。
司机利索地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喝斥:“你们干什么的!走开!快走开!我叫保安了啊!”
“我们找这幢大厦的老板,我们找邹老板!”
司机不耐烦地驱赶:“邹总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赶紧走!”
纠缠间,停车场的保安跑来几个,司机一边推搡一边关照将人带走,别烦着车里的小邹董。
那两人一听邹祁就在车里,死赖不走,口中大喊:“邹老板!邹老板!我们有秘密告你说,真的,是个大秘密!”
车窗留了一道缝,两男人只能看见一小撮乌黑的发丝,仿佛那发丝也十分金贵一样,双手合十,弯着腰背,拜佛似的,皱着脏污的脸恳求道:
“我们兄弟两个只想要回欠的债,不然哪敢惊动你这大老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现在我们弟兄俩身无分文,睡大马路不怕,可总要吃饭……”
司机大声打断:“邹总哪有时间听你啰嗦,好胳膊好腿的就出去干活挣钱,难不成还想拦我们邹总的车来发财!?”
“不不不!”两人慌忙摆手。
邹祁隔着玻璃冷瞥:胖些的好似不太聪明,一摇头连脸上、脖子上的横肉也跟着甩;瘦些的尖嘴猴腮,口条明显麻利些。
“邹老板……我们哥俩是来说些,说些……”瘦子探头探脑看看四周,“路明炀的事情,您摸不准会想听听……?”
一听跟附马爷有关,司机更怕是胡编乱造,避之不及:“别在这惹是生非!快快快,把人拉走!”
“等等。”车里传出沉淡的声线。
所有动作齐刷刷刹住。
寂静片刻,瘦子巴巴地咽了口口水。
未几,那扇深色的车窗无声降下来,露出邹祁线条分明的侧脸。那眼睛着实深暗锋利,淡淡扫来,带着寒气,令瘦子不由哆嗦了下,
“一分钟之内说不到我感兴趣的事情,你可以猜到后果。”
瘦子咕咚一声咽下唾沫,忙不叠点头。
——
路明炀双手托着两件外套走过来,蹲下身,耷拉着眼角。“谢谢。”陈文柏接过,整整齐齐码进小行李箱。
电脑,充电线,笔记本,还有……噢!陈文柏跑去书房把硬盘也拿过来装进箱子。
路明炀就地坐下,默默地看他收拾。
一箱子九成都是工作用品。陈文柏收拾妥当,满意地拉上拉链,这才注意到一边的路明炀好半天没声音了。
“哎哟,小乖乖。”陈文柏调皮地捏捏他的脸,“别不开心嘛,我周日下午就回来了。”
路明炀撇过脸,“唔。”
“要不跟我一起回去?”
“……你妈不想见我。”
陈文柏叹了口气,拉他,“地上凉。”
路明炀给他拉起来,垂着头,无精打采。虽说周末两人一起过的方式也是坐在餐桌上对着电脑加班,可对方在与不在有本质的区别。
“我妈周六生日,而且自从过完年我就没回去过,于情于理我都得回家一趟。”
“我知道。”路明炀擡眼,有些可怜,“要不我在车里等你?”
陈文柏扑哧笑,“我又不是只在家待一个小时,你怎么在车里等我。”他抚住路明炀后脖子,“听话,你不是有好多工作要赶么?这两天先点外卖凑合一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周日下午回来陪你,嗯?”
“……唔。”
他这样子,陈文柏都忍不下心走了。重逢后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胶似漆,不能呼吸同一城市的空气都仿佛是酷刑。
他摁住路明炀的后脑勺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