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秋夜的阳台,温馨将挂断的电话放在地上,双手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不该对宋译发脾气的。
不该把那些负面情绪带给他的。
不该这样的。
温馨侧目看了眼地上灰着屏的手机。
……宋译没有给她发信息。
他现在肯定很生气吧。
温馨长叹了一口气,内心焦灼得像火烧,闭上眼后眼皮都在发烫。
……
第二天温馨起床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想到满满一上午的课,她连忙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结果只是掀被这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都让她觉得吃力,浑身的力量像在一瞬间被尽数抽走,留下酸痛滚烫的虚弱。
秦思端着热水盆进来时刚好撞见了这一幕,飞快地放下水盆跑过去把人按回到床上,“你怎么起来了?发烧都烧到快四十度了,要不是我昨天刚好分手了回来住,你自己个儿烧傻在阳台上都没人知道,还想着乱跑呢?”
“我发烧了……?”温馨声音哑得不行,不过她没注意到这些,擡手摸了摸额头。
秦思给她倒了杯热水,“昂呗,多喝点热水发发汗,”她又拍开温馨的手,“别摸了,你自己能摸出个啥?”
温馨抿了抿干裂的唇,接过水杯。
秦思把毛巾浸在刚端回来的热水盆里,而后拧干递给温馨,“擦擦脸吧,你自己能擦吗?擦不了就我给你擦。”
温馨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行吧,”秦思从柜子上拿了一根体温计放到床边,“那你等会儿记得把体温测了,我先去给你买药,你别乱跑昂,我已经给老师请过假了。”
温馨又对秦思道了遍谢。
秦思惯是受不了这种煽情吧唧的场面,她豪迈地挥了挥手,“哎呀,客气死吧你,我走了!”
宿舍门一关,屋子里就变得格外安静,连窗外被风摇曳的树枝沙沙作响也显得冷清。
擦过脸后,温馨阖上沉重疲惫的双眼,发烧带来的不适感太过强烈,徘徊在她每一个关节,留下摩擦出的刮痛。
大脑混沌得很,眼睛的视物能力也在变弱。
心跳频率一点点加快。
这一切都在微弱地提示着温馨一个熟悉而狰狞的可能。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床边,一只胳膊抵住桌边,另一只手努力拽开抽屉,凭着记忆摸到那只角落里的纸蚂蚱。
但病中的这具身体实在太过羸弱,拿出时温馨的手腕磕到抽屉的边缘,纸蚂蚱从手中脱落,掉进了地上的热水盆中。
温馨瞳孔骤缩,急忙下床捞起纸蚂蚱,腿在触地的那一瞬间就软了,她重重地跪在地上,一双膝盖摔得直打颤,可她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湿漉漉的纸蚂蚱上,红着眼擦净纸面的水,不太灵活的手指在擦拭过程中破坏了脆弱的折纸。
纸蚂蚱变成了一摊灰色的碎纸。
“不要……”
心脏猛地撞击了两下胸腔,震得温馨浑身都疼。
眼泪落入碎纸中,烫到像是要将其融化。
记忆如同随意安插的剪影,混乱地在大脑里飞驰闪烁,眼前花白一片,不属于此时此刻这个时空的画面放映在虹膜。
整个人都好似在下坠,疯狂地下坠。
发病了……温馨将碎纸攥紧在手心,指节用力到泛白。
还是发病了。
就在她慌着要去找药的时候,一个声音倏地响在耳边。
【药一定要随身携带,发病难受了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间都可以,知道了么?】
发病难受了就给我打电话。
什么时间都可以。
意识像被两只手死死抓住扯向两边,有一种要将她整个人割裂成两半的态势。
温馨咬着牙用力抱住头,剩下一只手去够床上的手机。
等到她真的把电话拨出去后,整个人都脱了力靠在床边,呼吸急促而沉重。温馨不知道该兴奋还是悲伤,两股力量在内心纠缠着,僵持着,打乱了她全部的思想。她煎熬地压制混乱的情绪,颤抖着等待着。
手心的碎纸已经被她的体温烤干,攒成一团干燥的纸团。
良久,手机里传出“嘟——”的一声。
温馨心脏一窒,心口如同开了道口子,一瞬间灌入无数的寒冷。
电话挂断了。
“……”
攥紧的手指逐渐松了开,纸团滚落。
……
宋译把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