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她的火气方才都已经撒了出来,如今心里已好受多了。

皇上妄图再次拉起映微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躲开了:“你这是生气了?”

映微面上含笑,可若仔细看来,她面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嫔妾不敢生气,将才嫔妾就已经说了,皇上是天子,天子怎会有错?从一开始就是嫔妾错了,嫔妾进宫那一日就该对皇上和盘托出的……”

皇上:……

他知道映微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开始也曾想过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映微,还是如从前似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后来他仔细一想,他觉得这样对映微并不公平。

映微又往后退了几步,道:“若是皇上无事,嫔妾就不叨扰皇上散步,先行回去了。”

皇上就这样硬生生看着映微转身,继而是渐行渐远。

其实皇上并不会哄女人,他这个身份,也不需要哄任何人,稍微给个台阶,别人就下了,何曾有人像映微这样,敢冲他甩脸子的?

映微一路上是气鼓鼓的,可等着她回去蔚秀园时,这火气就消的差不多了。

也对,她也就将皇上当成上司而已,上司对下属不好,怀疑下属,生气是应该的,但却没有因为这等事儿气坏身子的道理。

春萍却被她吓得够呛,一整天都诚惶诚恐,外头有个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生怕是皇上派人过来治他们家主子的罪。

映微被她逗笑了:“……你别害怕,皇上若真的要怪罪,当时就发落了我,怎会等到现在?”

春萍却惴惴不安道:“话虽这样说不假,可主子,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皇上过,万一您从此和宜嫔一样从此失宠了该怎么办……”

说着,她更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擡手直打自己的嘴:“瞧奴才这乌鸦嘴,呸呸呸,您才不会失宠。”

映微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她记得姨娘曾说过,自古以来,女子最下等的招数便是以色侍人,中等招数是若即若离,最高明的招数则是攻心……若皇上对她不在意,又怎么会与她赔不是?

皇上却不似她这般一点不在意。

最开始皇上见她拂袖离去后还有点不高兴,可等着回去泽华园后心里却越想越不是个滋味,甚至还觉得映微回去后会以泪洗面,当即便将顾问行叫了过来:“……你去打听打听她现在在做什么,可曾伤心。”

顾问行很快就听懂这个“她”指的是谁,连声应下。

正当他准备转身时,却又听到皇上道:“还是算了,不必去了,若是叫她知道了又会不高兴的。”

顾问行:……

就算顾问行很无语,却也只能再次应是。

皇上坐在书桌前看着折子,可看来看去,看的都是同一本折子,显然没有看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皱着眉头道:“你说,你要是她,你可会生气?”

顾问行苦着脸道:“皇上,您这话可把奴才给问住了,奴才是个阉人,哪里会知道这些?”

他就算知道也不敢随便瞎说啊!

皇上扫了他一眼,不悦道:“你虽是阉人,可平素与宫女打交道也多,按理说也该知道些女人家的小心思。”

顾问行只能硬着头皮道:“奴才私以为,若赫舍里主子将自己放在妃嫔的位置上,那是不会生气的,可若是寻常百姓家,寻常丈夫这样哄骗妻子,别说妻子会生气,一怒之下回娘家都有可能。”

他又不傻,自然要选皇上喜欢听的说。

皇上“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起来——敢情映微这样在意他?

他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入夜,皇上借着散步之名晃悠到距离泽华园附近的蔚秀园,瞧见这个时候蔚秀园还是灯火通明,更不是个滋味。

他分明记得映微一向睡得早,怎么会这个时候还没歇下?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映微是真的在伤心,却没有一丝一毫因为皇上,而是担心家中的云姨娘。

云姨娘向来体弱多病,如今又犯了头疼病,这病虽不会要人性命,可发作起来却能叫人生不如死……

如此,映微是惴惴不安,一夜都没有睡好。

翌日一早,映微还没起身,还睡在床上迷迷糊糊,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炫耀,很快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是春萍雀跃的声音:“主子,皇上赏了东西过来了!”

若说一点不意外,那是假的,映微揉了揉眼睛,懒懒道:“当真?”

春萍眉梢眼角都带着笑,高兴道:“千真万确,还是梁九功公公亲自带人过来的。”

映微这才起身,等着出去一看,只见梁九功带着好些个太监候在院子里,院子里摆着五六个箱子,一看这阵势,颇有几分吓人。

梁九功上前见礼,一一介绍,有半人高的珊瑚,晶莹剔透的珍珠链子……最叫人瞩目的则是一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梁九功说话时是小心翼翼,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听顾问行说过的,这些东西都是昨日连夜从紫禁城送来的,可见皇上对这位赫舍里主子有多上心。

所以,他是一点都不敢怠慢:“……这夜明珠虽个头不算太大,却是高丽国进贡的,主子别看白天瞧着不算十分起眼,夜里却是熠熠生辉,格外好看,您将这夜明珠放在屋子里,夜里起来不用点灯都能瞧见各处了。”

说着,他更是笑道:“这是皇上听说您夜里睡觉不喜点灯,所以才叫人从库房里翻出来的。”

映微自知这夜明珠是好东西,才不会自命清高的将东西还回去,她可没这么傻:“那就请公公回去替我谢谢皇上。”

梁九功微微一愣,连声称是。

不过他心里很是不解,寻常人收到这样的宝贝,不是该亲自去皇上跟前道谢吗?

可主子们的事儿,他可不敢瞎掺和。

等梁九功一走,映微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欣赏起这颗夜明珠起来,像小孩子似的将夜明珠拿到帐幔里瞧了又瞧,最后更是在春萍等人好奇的眼神中惊叹道:“真的好亮啊!”

她总算明白为何后宫中的女人都要争宠了,皇上的宝贝这样多,随便赏一样下来不说价钱连城,却也是价值不菲,叫人怎能不眼红?

小卓子则带人将皇上赏赐的东西归类,最终则抱着一个坛子进来:“主子,皇上还赏了一坛酒下来,还是梨花白了!”

梨花白乃是宫中特有的美酒,据说是用梨花芯加上四川运来的山泉水酿制,每年只产数十坛,入口清冽,一口咽下去可谓是唇齿留香。

映微也就从前听说过,据说梨花白乃是董鄂妃在世时最爱的美酒,当下便吩咐道:“春萍,晚上你叫小厨房做几道好菜,我来尝一尝这梨花白是不是名副其实。”

春萍连忙应下,想着昨晚上自家主子因云姨娘的病情闷闷不乐,如今有兴趣吃吃喝喝也是好事。

映微从前在家中时经常闲来无事与云姨娘小酌几杯,如今有御赐的梨花白,再加蔚秀园那两个厨娘手艺精湛,所做吃食看起极美味,映微也多了几分食欲。

只是刚喝了几杯酒,映微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酒,与她平素在家中喝的果酒并不一样,虽说入口清冽甘甜,可后劲霸道。

这不,如今她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好几次说话都是无意识的,等着话出口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

春萍见状,不免劝她莫要多喝:“主子,您当心喝醉了。”

映微却难得任性起来,摆摆手,有些大舌头道:“不必劝我,我,我……想多喝几杯。”

“宫里头的日子太过无趣,好不容易到了别院能松快几分,若是连喝酒都不能,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春萍,你……就让我喝吧。”

春萍没法,只能任她去了。

又喝几杯酒,映微就昏昏沉沉起来,连话都说的不大利索。

这人呐,一旦喝醉了酒,所有的情绪就会被放大。

映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起家中的云姨娘只觉心疼,更是难受的掉起眼泪,呜呜哭了起来。

春萍何曾见过这个阵仗,当时就吓坏了,又是哄又是劝,可是半点都不奏效。

阿柳也着急道:“春萍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就连在外头候着的小卓子也跟着出起主意来:“……主子从前没有喝过这梨花白,每种酒酿造的东西都不一样,我可听说有人喝多了酒没了的,等着大夫一来才知道原来那人不能吃高粱,先前一吃高粱就浑身长疹子。”

他是越说越怕:“春萍姐姐,你说主子……”

春萍也被吓了一大跳,磕磕巴巴的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快去请孙院正过来。”

阿柳连声下去。

春萍还觉得不放心,又叫小卓子去请皇上过来。

小卓子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往泽华园跑。

等皇上听说这消息也被吓得脸色一沉,擡脚就往蔚秀园走,厉声道:“映微如何会不好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待皇上紧赶慢赶去了蔚秀园时,映微已喝得晕晕乎乎,迷糊间瞧见有人朝自己走过来。

虽说这人是皇上,可落在她眼里却变成了云姨娘,她记得云姨娘从前有一件鹅黄色的旗服,上头用金丝线绣着芍药花,十分好看……

只是,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云姨娘的衣裳颜色怎么深了些?这个子也变高了?

当下,她并没有多想,压根不记得请安这回事,拽着皇上的袖子就道:“……您去哪里了?我好想您啊,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

话毕,她的眼泪更是簌簌落下,瞧着十分可怜。

这一颗颗眼泪仿佛珍珠似的,皇上瞧见十分心疼,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道:“朕在这儿了!真是个傻丫头,你怎么会见不到朕?”

说着,他微微侧身看向春萍等人:“你们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喝多了酒?”

春萍战战兢兢道:“回皇上的话,主子喝了几杯梨花白就成了这样子……可从前主子也会用些酒水,根本不会像今日这样子一个劲儿掉眼泪,奴才觉得不对劲,所以才擅自做主请皇上过来的。”

听闻这话,皇上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来些:“这是御赐的梨花白,虽好入口,却是酒性极烈,你们主子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身子又弱,平素顶多喝些果酒,如何受的住?”

“虽说不打紧,却还是请孙院正来瞧一瞧的好。”

说着,他更是微微侧身吩咐顾问行道:“孙院正年纪大了,腿脚不麻利,你派人去催一催,要他莫要耽搁。”

皇上不过是略一侧身,他怀中的映微却以为他要走,紧紧拽着他的袖子道:“别走,您别走……”

“好,朕不走。”皇上的语气愈发柔和,捧着她的脸道:“朕就在这里陪你。”

说着,他更是拦腰将映微抱起,小心翼翼将映微放在床上,便是这般,握着映微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低声训斥春萍等人道:“好端端的,你们家主子怎么喝这么多酒?你们见了也不拦着?”

春萍吓得带着阿柳等人连忙跪下,低声道:“回皇上的话,主子是因为心情不好……”

可映微因何事心情不好,春萍却有些不敢讲,毕竟这事儿与索额图有关,她便囫囵带了过去:“奴才等人也劝了,可主子直说心里难受,想要喝点酒,奴才就不敢继续拦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皇上一愣,下意识以为映微是因为他才心情不好,更觉先前自己的做派实在太混账了些,皱眉看着映微道:“都是朕的不是,是朕害你如此伤心难过,是朕的错……”

映微醉得迷迷糊糊,呢喃道:“您,您怎么会有错?不关您的事儿。”

便是醉着,她也不忘云姨娘对她的好。

她越是这样说,皇上心里便愈发不是滋味。

好在孙院正很快就匆匆赶来体,仔细替映微把脉后直说并无大碍,说不过是饮酒过多导致的,等着酒醒之后就好了。

皇上却仍是不放心,觉得映微这样醉着太难受了点。

孙院正连声应是,心中却暗道人喝醉了不都这样吗?

他开了一副温和解酒的方子,待映微服下后,见映微平安无事这才离开。

一通忙活,等着映微略有些清醒时,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但映微依旧不怎么清醒,看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一下知道这人是皇上,可一下又将人当成了云姨娘。

皇上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她,一会儿要春萍给她端水,一会儿要阿柳给她拧了帕子擦身上,最后更觉得阿柳笨手笨脚的,便亲自上阵。

这可把一旁伺候的春萍等人吓坏了,自古以来,只有妃嫔伺候皇上的,哪里有皇上照顾妃嫔的道理?

可她瞧着皇上怡然的模样,到底不敢多话。

映微渐渐有了些睡意,却依旧攥着皇上的袖子不肯松手,低声道:“我,我有些困了,姨娘,你别走,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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