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第42七七和家人42(2 / 2)

洁舲第一次发烧到三十七度八,她整夜不睡,隔十分钟就探一回额头,最后干脆把温度计绑在襁褓上,好像数字一高就能立刻报警。洁舲学走路,她弯着腰在身后护,老腰僵成一张拉满的弓;孩子扑通摔了个屁股墩,三姐先“哎哟”一声,好像摔的是自己的尾骨。后来洁舲上幼稚园,她天天提前半小时蹲在校门口,手里攥着一只保温杯,里头不是桂圆水就是苹果胡萝卜汁,颜色一天一换,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小雪人儿得补点胡萝卜素,不然风一吹就透明了!”

小学三年级,洁舲第一次登台朗诵。三姐坐在台下第一排,录像功能开着,手却抖得拿不稳手机;孩子一开口,她眼泪“唰”地下来,一边抽噎一边跟旁边家长解释:“我姑娘……我姑娘声音好听吧?像……像雪化在瓷碗里。”再往后,功课、琴课、夏令营、保送考试……三姐一路踩着风火轮似的跟着跑。洁舲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她抱着快递袋在小区转了三圈,遇人就晃:“看见没?A4 纸那么薄,可把我半条命都压里头了!”

等孩子真拖着箱子去了外地,三姐突然闲下来,像被抽走主心骨。她每天五点准时醒,先给洁舲发“早安小雪人”,再翻人家朋友圈,照片放大到毛孔,研究闺女脸上有没有长痘;夜里十一二点,还要发一句“别熬太晚,胶原蛋白跑光了”。洁舲笑她:“妈,我都二十啦,您再这样,我舍友要报警了。”三姐嘴上答应“行行行”,转头就把枸杞、菊花、即食燕窝成箱往学校寄,快递备注一栏写着:给我家小雪人补补,免得被北风刮跑。

大一暑假,洁舲把成绩单和奖学金证书一并拍给她,三姐高兴得整宿没合眼,可第二天一早就换了新战场——她开始操心“终身大事”。理由冠冕堂皇:“女孩子越优秀,越要早打算,好男孩可不等人!”于是,家里微信群隔三差五出现“青年才俊”的简历:某某博士、一米八五、父母体制内、三环内有房……洁舲哭笑不得:“妈,我才二十一!”三姐振振有词:“先占坑再慢慢挑,雪化了可就寻不着影儿啦!”

真正让洁舲头皮发麻的是,三姐居然把相亲地点安排在了自己学校门口的咖啡厅,还提前半小时去“踩点”,回来汇报:“那家的拿铁奶泡可厚,像雪顶,跟你肤色配一脸!”洁舲撒娇说不去,三姐立刻红了眼眶:“好好好,妈不逼你,妈就是……就是怕你这艘小船将来被风浪打偏。”一句话,把洁舲的心也说软了——她想起小时候发烧,三姐用嘴唇量体温;想起台风天,三姐趟水来接她;想起每一次上台,台下那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睛。

于是,她答应去“喝杯咖啡”,条件是三姐必须在隔壁桌“假装路人”。那天阳光很好,洁舲推门进去,白衣白裙,像一道光落在木地板上;三姐戴着墨镜缩在角落,手机偷偷举到四十五度角,录像功能又开了。她看着闺女礼貌微笑、低头抿咖啡、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那截耳廓白得近乎透明,像雪片做的。忽然间,三姐鼻子发酸:原来自己捧了二十一年的小雪人,已经学会自己撑伞、自己导航、自己决定航向了。

回家路上,她没追问“感觉怎样”,只轻轻握住洁舲的手——那手比小时候大了整整一圈,可掌心还是凉丝丝的。三姐把闺女的手指包进自己掌纹里,小声嘟囔:“妈不是催你嫁,妈就是……想再给你找个能接得住雪的人。要是接不住,咱就不上那条船,妈还能再捧好多年。”

洁舲没说话,只是侧头靠在她肩上。母女俩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一长一短,却并肩贴着,像两艘终于学会同速航行的小船——一艘知道前方风浪还大,却不再擅自抢舵;一艘明白港湾仍在,却开始试着放手。夜风吹起洁舲的发梢,掠过三姐的脖颈,凉丝丝的,像早春最后一场细雪,温柔地落在两个女人的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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