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足足有五十多公里。从清晨到黄昏,二姐就这么一直骑着,中间累了就靠在车边歇一会儿,啃几口干粮。大风呼啸着,像是在考验她的决心,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镜子送到朋友手里。
天快黑的时候,村庄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眼前,二姐知道,辛集到了。她顾不上休息,赶紧找到朋友的家。看到朋友惊喜的目光和感激的神情,二姐心里暖烘烘的,之前的辛苦都烟消云散了。她拍拍身上的雪,微笑着说:“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
那几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仿佛连空气都冻得凝固了。房檐下,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冰溜宛如天然的水晶吊灯,从屋檐上垂下,有的足有半米多长,像是大自然的艺术品。这些冰溜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但是寒气逼人,让人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二姐坐在屋里,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大雪和呼啸的北风,心里却暖暖的。这是因为她正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棉鞋和棉裤。这些棉鞋和棉裤都是她日夜赶工,一针一线精心缝制而成。她用的是家里最厚的布料,里面塞满了新棉花,厚厚的,软软的,走起路来都能听到棉花摩擦发出的细微的“沙沙”声。
穿上这双棉鞋,仿佛脚踩在云朵上,暖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里。棉裤也是一样,宽大的裤脚能挡风,厚厚的裤腿能保暖。二姐在房间里走动,每一步都踏出了冬天里的踏实和温暖。外面风雪交加,可她心里却想着等雪停了,就穿上这身暖和的装备,去串串门,看看亲戚朋友,让大家都能感受到这份冬日里的温暖。
母亲总是心疼二姐。那年月,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家子人挤在一处,日子虽清苦,但家里人彼此牵挂。每到吃饭的时候,厨房里热气腾腾,母亲忙前忙后,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她总是先盛一碗热汤,夹几筷子菜,塞到二姐手里,柔声说道:“二妮儿,先吃饱,别饿坏了身子。”母亲总是担心二姐干活太累,吃不饱,会像五叔一样落下病根。
五叔年轻时,家境贫寒,常常吃不饱饭。那时候,日子过得艰难,五叔为了养家糊口,起早贪黑地干苦力活。可他身子单薄,又总是吃不饱,渐渐地就病倒了。得了那“瘪伤”(一种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虚弱病症),那时候,家里人急得团团转,可还是没办法。五叔病了一场又一场,最后身子骨越来越弱,连走路都费劲。母亲看着五叔受罪,心里难受得不行,总说要是早能吃饱饭,五叔也不会落得这么苦。
所以,每到吃饭的时候,母亲就把二姐看得紧紧的。那时候二姐干活最累,家里的重担都落在她肩上。母亲总是怕她吃不饱,饿坏了身子,落下像五叔那样的病。她一边给二姐盛饭,一边念叨:“二妮儿,多吃点,别亏待自己。身子骨好了,才能多干点活,多受点罪。”二姐总是笑笑,接过碗,心里暖暖的。
那时候,家里别的不多,但母亲的这份心意,二姐一直记在心里。每当她端起那碗热乎乎的饭菜,心里就想着,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干活,不能让母亲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