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法则中枢的穹顶时,萧凌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他掌心的玄铁刀坠还残留着石锋最后一丝温度,指节因攥得太紧泛出青白。
"嗡——"
识海突然泛起涟漪。
萧凌睫毛轻颤,瞳孔深处掠过一道金芒——那是卡牌系统的"法则扫描"在运转。
方才还以为彻底净化的法则核心,此刻正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暗紫色波动,像条毒蛇般缠在新生的规则脉络上。
"是韩立。"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淬了冰。
扫描结果在视网膜上展开:暗紫波纹里竟裹着半枚残缺的魂印,正是那伪善者独有的法则气息。
"主人?"
清甜的女声从身侧传来。
银月不知何时踮着脚凑近,毛绒耳尖垂落两缕月白色发梢。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萧凌手背——那里正渗出细细的血珠,显然是他无意识攥紧刀坠时,玄铁棱角划破了皮肤。
萧凌这才回神,转头时刻意放软了眉目:"没事。"他抽回手,用袖口随意擦了擦血迹,目光却重新锁向法则核心的暗紫波动。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高阶残魂扰动,建议立即清除。"
"但石锋......"他喉间发紧,猛地站起身。
石锋正躺在十步外的玉台上。
少年时被废土风沙磨粗的指节此刻毫无血色,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林雪半跪在台边,素白袖口沾着暗褐色血渍——那是她方才用法则之力梳理石锋经脉时,被逆种力量灼伤的痕迹。
"林姑娘!"萧凌大步跨过去,玄铁刀坠在胸前撞出闷响。
林雪抬头,额角全是冷汗:"他体内的烙印......"她颤抖的手按在石锋心口,一缕青芒透入,却见石锋眉心陡然窜起黑雾,竟将青芒绞成碎片,"不是普通封印术!
这是......是'逆种共鸣'的高阶变体!"
萧凌瞳孔骤缩。
他见过韩立用这招——以法则为引,在目标灵魂里种下共鸣种子,表面是疗伤,实则是让目标成为法则的"活锚"。
若石锋的灵魂被完全改写......
"那老东西早就算准了。"他咬牙切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卡牌盒。
那里沉睡着他最锋利的"灭魂刃"卡牌,可石锋的灵魂本就脆弱如纸,稍有不慎......
"哈哈哈......"
阴恻恻的笑声突然炸响。
萧凌猛地转头。
虚空中,暗紫色雾气正疯狂凝聚,先勾勒出枯瘦的手指,再是凹陷的眼窝,最后是韩立那熟悉的、带着伪善笑意的脸。
他的魂体半透明,却比之前更凝实,连嘴角的冷笑都清晰得刺目:"萧凌,你以为碾碎我的残魂就能赢?"黑雾顺着法则脉络蔓延,"我存在于每一道规则里——新法则越完善,我越强大!"
"系统!"萧凌低喝,掌心浮现金色卡牌。
卡牌表面流转着"破妄"二字,那是他专为清除法则污染准备的杀招。
可就在他要激活卡牌的瞬间,石锋突然发出闷哼。
"凌......子......"
沙哑的呼唤像重锤砸在萧凌心口。
他猛地扭头,正看见石锋缓缓睁眼。
少年时亮得像星子的眼睛此刻蒙着层灰雾,原本挺直的鼻梁因痛苦皱起——那是灵魂被侵蚀的征兆。
"别......管我......"石锋吃力地抬起手,指尖刚碰到萧凌手背便无力垂落,"先......解决那老东西......"
"闭嘴!"萧凌抓住他的手,用力按回玉台,"你活不了,我解决谁都没意义!"他转向林雪,"用你的'命锁',我来引开韩立的注意力!"
林雪重重点头,指尖快速结印。
青芒再次从她掌心涌出,这次却裹着细细的金丝——那是她用本命法则编织的"命锁",能强行锁住将散的魂魄。
"天真!"韩立的魂体突然膨胀,法则核心的暗紫波动如潮水般涌来,"逆种共鸣的种子,早就跟着法则重塑钻进他灵魂深处了!"他的声音变得尖锐,"等这小子彻底变成'活锚',新法则会反过来吞噬你!"
萧凌的卡牌"破妄"在掌心发烫。
他盯着韩立扭曲的脸,突然笑了——那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笑:"你以为我没留后手?"他屈指一弹,三张卡牌同时飞射而出。
第一张是"空间禁锢",在韩立周围布下金色光网;第二张是"灵魂灼",化作火雨劈向暗紫雾团;第三张最特别——卡牌表面浮着石锋的轮廓,那是萧凌用二十年时间,偷偷为挚友收集的"命纹卡"。
"去!"他低喝。
"命纹卡"化作流光钻入石锋眉心。
石锋突然剧烈颤抖,原本灰雾弥漫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凌子......你又......"
"少废话!"萧凌扯出腰间另一张卡牌,那是他压箱底的"同生共死"。
卡片上,两个少年的身影重叠着,一个攥着玄铁刀,一个握着系统核心。
"韩立,你想玩法则?"萧凌捏碎卡牌,血色法则光链瞬间缠住他和石锋的魂魄,"我陪你玩到底!"
"主人小心!"
银月的惊呼让萧凌猛地回头。
不知何时,她已跃上玉台,狐尾炸成雪白的伞状,正死死盯着法则中枢的穹顶。
那里,几道黑影正破开封印钻进来——为首的是青云,她的剑上还滴着守卫的血。
"外围防线被突破了。"银月耳尖微动,"他们......在布置逆种共鸣阵。"
萧凌望着青云阴鸷的脸,突然笑了。
他抽出最后一张卡牌,那是用废土最深处的"灭世焱"凝练的"焚天"卡。
"来得正好。"他将卡牌拍在掌心,金色火焰瞬间席卷全身,"老东西,你的残魂,你的棋子,今天一并收了。"
他转身看向石锋,目光柔软得像二十年前雪夜的篝火:"等我。"
石锋扯动嘴角,眼底的灰雾正被"命纹卡"一点点驱散:"速战速决......我还等着......看你重塑的天地......"
法则中枢外,青云的剑指已经点向地面。
逆种共鸣阵的暗纹开始发光,而银月的耳朵突然竖得笔直——她听见了更远处的动静,像是千军万马踏碎晨雾的声音。
"主人。"她轻轻扯了扯萧凌的衣角,"外面......不太平。"银月毛绒绒的耳尖在晨雾里抖了抖,尾尖无意识卷住萧凌的衣角:"主人,外面喊杀声近了。
青云带的人破了第三层防御,连'焚天'卡的余焰都压不住他们的逆种气息。"她仰起脸时,眼底映着穹顶外翻涌的暗云,"要先去清场吗?"
萧凌的指尖正抵在"灵魂锚定"卡牌的纹路上。
那是张暗金色卡牌,表面浮着锁链状的法则纹路,每道链环都刻着石锋的命纹——他用了三年时间,在石锋每次受伤时偷引血魂烙上去的。
此刻卡牌在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铁,却比不过他喉间的灼痛:"不行。"他盯着玉台上的石锋,后者的睫毛正不受控地颤动,嘴角溢出黑血,"韩立把逆种共鸣种进了他灵魂最深处。
若等那老东西彻底激活......"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新法则会把石锋的命魂当燃料,到时候连渣都剩不下。"
银月的狐尾骤然收紧。
她望着石锋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废土雪夜里,那个把最后半块烤鼠肉塞给萧凌的少年。
那时石锋的手冻得通红,却笑得像团火:"凌子,你得活着走出废土。"此刻那双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青筋暴起如蛇,指甲深深陷进皮肤——是韩立在操控他自毁。
"锚定,启。"萧凌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卡牌上。
暗金锁链应声窜出,裹住石锋的额头。
石锋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弓成虾米,锁链与黑雾在他眉心激烈碰撞,迸溅出星芒般的光屑。
"哈......哈......"虚空中的韩立残魂突然发出刺耳的笑,"萧凌,你以为用命纹卡就能挡住逆种共鸣?
他的灵魂早被法则重塑时的余波洗过一遍!"暗紫雾气顺着锁链攀爬,"看啊,你的'锚定'在融化!"
萧凌瞳孔骤缩。
他看见锁链的金芒正在褪色,原本清晰的命纹变得模糊,像被温水泡开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