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姐姐人超级好,第一次我跟湘湘因为太多不知道该挑什么,姐姐特别耐心在本子上写给我们看,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
将果壳放进课桌下的小垃圾桶里,陈禾宜又继续剥下一个,擡眼看过去发现陆隽和夏至深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怎么了?”
陆隽直起身,状如无意问道:“你们第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吧。”陈禾宜见他的眉头蹙紧,像是想起什么低声道,“你是想问她是不是说不了话,对不对?”
她声音低落下去,指间的动作也在慢下去:“她确实说不了话。”
“我在对街文具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听见老板娘和她朋友说过那个姐姐。她们说她原来住在鹤城外围的一个小镇里,爸爸是赌鬼还家暴,妈妈受不了跟别人跑了。”
“姐姐其实原来可以说话的,但是因为小时候的一次发烧很厉害,可能再加上长时间的害怕心理原因导致说不了话了。”
“她很厉害的,自己打工赚钱供自己上学,做过好多好多的事。”
“但是她爸爸一直在找她拿钱,还闹到学校里去,她没办法只能在高三的时候辍学了。”
“后来她就来到了城里,靠自己在这里开了一家甜品店。”
陈禾宜的声音不大,到后面断断续续的,说着说着就止不住想哭,哽咽说道:“可能是因为过得太苦了吧,所以才要开一家甜品店。”
“想尝尝和生活相反的味道。”
旁边的顾微湘听得眼眶泛红,扯了两张抽纸递给她,小声开口:“其实我怕她爸爸找到她了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慢慢回归正常生活。”
后排的夏至深回想了一会儿,道:“我记得那条街上离她甜品店不远处有一个警察局。”
“别太担心。”
只感觉胸腔发堵,陆隽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渣父亲,气得拿起一瓶水往嘴里灌了几口。
“嘿陆总!”林垚从后门蹿进来,直接一巴掌拍在陆隽肩上。
刚咽下一口水的陆隽差点被这一巴掌给吓死,气不过往后转:“青天白日发什么疯?”
“我刚在办公室听见一消息。”林垚瞥见陈禾宜有些红彤彤的眼睛,惊讶道,“咱禾宜姐怎么了这是?”
把自己桌上的几颗车厘子给他递过去,陈禾宜摇摇头:“什么消息啊?”
“谢谢禾宜姐哈。”林垚靠着夏至深椅背,塞了个车厘子,一边脸颊鼓起,“我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
“新同学?”
见他们疑惑的表情,林垚顺手再送个车厘子到嘴边,继续说道:“别的不说,咱这新同学真是个人精。”
“怎么说?”从后门进来的朱文杰一边说话一边趁着林垚不注意,擡手拿下他手里最后一颗车厘子。
被顺手牵羊的林垚气得伸手去掐某个抢劫犯的脖子,却被反手扣住胳膊,来了个禁锢。
将绿色果柄取下,朱文杰补上回答:“因为他知道要军训,特意赶到军训完后再来。”
“那还不精?”
“妈的傻逼,拢共四个,老子才开始吃!”林垚继续不服,叫嚣道,“有本事莫拐老子手!”
“没那个技术,不要羡慕。”
班主任从后窗走过去,轻飘飘落下一句:“耶,朱校长单押嗦。”
朱文杰呵呵一笑,看见班主任后面跟着的人,猛地扒住门框探出去看,突然大叫:“我操,大帅哥!”
“在哪儿在哪儿?!”
掰回林垚想往外钻的头,朱文杰往回撤:“都进教室了,还往外头看。”
刚好第一节上课铃响起。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潘成拍拍手,站在讲台旁边道,“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陆隽跟着同学鼓掌,好奇地打量这位新同学。
那人一身轻松走上台,连个包都没有。
“大家好,我是叶云舟。”
极简的话调。
热烈纯净的克莱因蓝强据视野,交织白得极冷的皮肤如同海水里碰撞的冰块,海潮泛滥,破碎盛夏的燥热。
莫奈灰的白边竖道长松裤柔和了强烈,极低纯度增添纯粹舒缓。
衣饰色彩明度冲击感剧烈,与极致的容颜高下难判。
这样的极致对于第一眼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与季星衍的淡情峻寒截然不同,他是明灼恣意的。
从他的眉眼、擡指与扬颌,哪怕是第一眼,全部都有迹可循。
但是他们之间又是极其的相似——
锋利,恰如出鞘的尖刃,匿藏至极的棱骨。
如同季星衍那次,班上的同学还是大气不敢喘一口,等着老师安排他的座位。
“叶同学,后面还有一个位置,你就跟班长坐一起吧。”
叶云舟谢过老师,步伐不紧不慢,穿行过道。
陆隽偏头看去,发现他臂袖处有一串黑色斯宾塞体字母——
CREST
是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