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舟和季星衍走在外围,脚步慢悠悠的,时不时观察四周场景的布置。
过道里没有照明灯,只有从四下细缝透出渲染气氛的薄红光晕,墙面严重掉漆,还有深色胡乱泼抹的痕迹,看起来挺有恐怖感。
突然,叶云舟旁边的钱双像是踩到什么,怪叫一声。
在空冷怖音的环境下忽然出现惊叫,把前面还日白的几个人吓得一抖,惊惧地转过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脚踢开踩到的假骨头,钱双挠挠后脑勺抱歉道,“踩假骨头了。”
“我他妈……”
“没碰到鬼先遭你黑死。”
朱文杰和薛皓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去,只见瞬间一个挂破烂裙子的女鬼从天而降,杂乱奇长的头发垂在前面,昏暗隐约中吊长的舌头在摆动,被红光映得莫名惨色的手臂和小腿就这么直愣愣悬空挂在他们近在咫尺的面前。
“啊!!!”
“操!!!”
两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穿刺廊道,朱文杰和薛皓被吓到腿脚极速发麻,下意识两人闭眼一抱,放声尖叫。
好歹是兄弟,后面几个人一把拉过两人,顺便几只脚就踢了过去,还暴力夹杂国粹输出。
气氛逐渐焦灼。
“操!”
“去你妈的!”
“滚!”
“什么玩意儿?!操他大爷的!”
“啊啊啊啊啊啊!”
“操!”
“干他爹的!”
“给爷死!”
“操!”
到后面直接听取“操”声一片。
在一顿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优雅普及后,站在一旁看戏的叶云舟看差不多是时候该拦人了,拍了拍手:“行了行了,是鬼都被你们吓跑了。”
回过神来的朱文杰小心翼翼看了眼被自家兄弟几脚过去干得不成鬼样的东西,尴尬地咳了两声:“原来是假鬼啊……”
“要是真的,估计也撑不过你们几脚。”面无波澜的季星衍绕开劫后余生的几个人,走到第一个,“早点儿走完早点儿上去。”
神志清醒过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七嘴八舌跟了上去,而由于刚才被吓得急忙抱住同桌胳膊的陆隽怂怂地最后看了眼那还挂了半截身子在上面的女鬼。
“夏至深,不会真的有鬼吧?”
面对旁边神神叨叨的某人,夏至深轻轻叹了口气:“别怕。”
“我现在倒是挺怕咱们前面那几个兄弟的,”陆隽回忆起刚才凶残得完全不亚于恶鬼的几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是那几脚给我干过来还不得当场去世?”
“这世界上确实人比鬼还可怕。”应和了句过去,夏至深又掀眼睨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陆隽聚精会神注意周围的情况,生怕等会儿突然窜出个跟刚才一样的吊死鬼,随口答:“像什么?”
“猫,”低头跨过一截干枯残骸,夏至深勾了勾唇角,“像只又怂又怕还炸毛的猫。”
冷不丁听这么一句话,陆隽脑子有些转不开:“你骂我?”
“……”
“脑子被鬼吃了?”
“行吧行吧,就当你夸我可爱。”
正绕过一处拐角,陆隽发现除了他俩其他人全不见了!
全不见了!!
真闯鬼了!!!
“夏、夏至深……”陆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呼吸都在抖,“他们人呢?”
夏至深也觉得奇怪,看了眼两侧一条通的走道,蹙眉走近一面墙,曲指敲了两下厚重的墙壁。
沉闷且深重的声音在墙间响起,在压抑昏暗的走廊里惊得人头皮发麻。
陆隽在两边胡乱瞟了几眼,凑到他跟前问:“怎么了?”
“应该是进另一条道了,”手指撚了几下指腹间的灰尘,夏至深一顿,偏头看他,“所以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瞬间炸毛,陆隽急得直打转,满腹惊慌与无助。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他这副模样让夏至深想起路上那只小机器人,蠢蠢的。
不由得一笑,他开口:“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真平静。
陆隽极度不平衡,为什么这人一身轻松?!
就他疑神疑鬼还胆小是吧?!
强行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劲,陆隽深吸一口气,边挺直腰板跟上去边碎碎唱。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走廊很短几步路程,前面的灯光缓慢红绿交杂,最后全变为幽绿色光芒,紧接着奇形怪状的各种不知死活的物体立在道路两旁。
背景声也慢慢传来,空荡狡诈的狞笑和惊叫萦绕在四周,陆隽浑身僵硬地缓慢挪动身躯,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啥不得了的东西。
他亦步亦趋跟在夏至深后边,忽然从后面吹来一股阴风,周围稀疏无序的杂草窸窣躁动,狞笑声仿佛在逼近。
近得似乎贴在他耳后!
猛然胳膊被大力捉住,夏至深都差点吓一愣,在他刚想转头过来询问时却被陆隽阻止。
“别回头!”陆隽的声音颤栗,冷汗已经大颗大颗往外冒,手都止不住发抖,“有、有东西,在、在我后面……”
听得出来他是真害怕,夏至深擡手握住他不停轻栗还青筋暴起的手,耐心安慰道:“别怕,你把眼睛闭上。”
“我来看。”
怕得快要哭出来,陆隽不肯闭眼,硬是也不让夏至深回头。
他深吸一口气,耳里依旧不依不饶地钻进那可怖的狞笑声,背对那东西,梗着脖子恐吓道:“我跟你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你知道我是谁吗?!”
“竟然敢吓唬尊贵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承受得起本少爷十四亿同胞的革命怒火吗?!”
“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回去!”
大只且胆小的陆小少爷放下一番狠话后也歇了刚才壮起的虚胆,可是根本没有恐吓到那东西。
阴风大盛,奸邪的讥笑声自四面八方传出来,每一声都撕扯着陆隽现在极度脆弱的神经。
在陆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前面的夏至深一瞬间转过身,同时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对视上身后作祟的鬼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从房顶吊下来的一个破布娃娃,杂乱不堪的布裙子上面有一张被抠了颗眼珠的血迹模糊的脸,阴恻恻的笑声一阵一阵从棉絮身体里发出来。
这鬼屋幸好没弄真人,不然得被同根生的兄弟群起激奋给弄死。
倏然,房顶细碎摩擦声响起,无数个破布娃娃自上面吊下来,恐怖狞笑声此起彼伏,包围落单的俩大只。
被捂住眼睛的陆隽“嗷”一声扑到夏至深怀里,一个劲往里钻,身子虚得如抖筛。
“呜呜呜……夏至深!”
怀里莫名其妙被霸占的夏至深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周围不安好心的鬼娃娃,再低头看了一眼某个恨不得变成鹌鹑的胆小鬼。
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