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湿潮海风里馥郁清冷的拥抱,小心温柔下环绕手腕的指腹,轻声轻语间的包容迁就,滂沱大雨里的无声相视,隆冬雪夜中的玫瑰花与生日愿望。
他身处其中,日濡月染,再无法自拔。
陆隽偏过头去看,在人来人往里寻找。
那人内里衬着深灰高领,外一件白色羽绒服,高瘦身格站在春雪压枝的树下,天光虚消景色里,是第一眼就能让他真诚驻足去观视的人。
更是,去为之心动的人。
怎么不叫喜欢呢?
“已经有一个很心动的对象了。”他转过身,弯腰将手中的鸭子雪球往坛边放去,声音很轻,充盈早春而来的柔和。
压在夹中雪层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划陷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陈禾宜垂下头,呼吸不可抑制微窒。
几簇染雪的绿枝矮矮斜伸下,在似雾空气中被偶尔冒出的风撩动,枝叶瑟动,浅薄的雪絮便簌簌而落,懵懂的葱绿由枝尖垂抹。
少许的雪碎跌落在陈禾宜肩头,突兀地令她绷起肩胛,鼻息洇了湿冷,轻轻地抽吸几瞬。
“那很好啊,”拢紧的指骨压在夹子边缘,力度深时细微的钝痛触及,陈禾宜眼睫浸濡雪化后的湿,难耐地下颤,声腔很轻,“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确实很优秀。”陆隽放下新夹好的雪球,静静瞧着,突然笑了声。
陈禾宜温吞着回头去看他,她听见那声带着笑意,只是从喉管里涌上,从鼻息里袭出的短促声响。
随意点了点鸭子的数量,觉着应该差不多,陆隽直起上半身,手掌往回收时雪球夹的柄身向上翘,最后稳稳挨住他的手臂边。
他与她对视上,唇边缀着笑:“我还有事,你自己慢慢玩吧。”
说完递过手里的雪球夹,等她接过后,打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透净的雪雾里,陈禾宜嗅到他身上刚离近时的燥涩香,沈湎冷凉的焚烬气。
又仿佛清河浮水里游曳的数盏睡莲,袅袅濯熏。
握住柄身的手指一紧,陈禾宜目视他愈走愈远的背影,硬生生迫出一声不算轻快的笑。
恭喜你啊。
——
离开去找人的陆隽仗着身高优势很快看见夏至深,见人站在另一侧出口的最上处台阶,他停在
“干嘛呢你在上面?”
站上面叶密枝繁的树下的夏至深注意到他,将手机锁屏放进口袋里,身肩放松一展,手擡起时两根指骨往回勾。
面容灼笑,示意他上来。
“唤狗呢你。”看清这个人的动作,陆隽蹙眉,边气哼哼吐槽边往上迈脚。
垂落的眼神随着他朝上走的脚步移动,虽然没听清他的话,但夏至深读懂了他的嘴型。
眼尾往下一弯,他不紧不慢开口:“唤猫。”
“……?”刚站稳的陆隽显然不可置信,惊疑地上上下下审视面前人好几遍,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你把我当猫养呢?!”
“有什么问题吗?”注意到他的帽子有些歪,夏至深手指搭上理了理,不以为然回答道。
已经习以为常他的照顾,陆隽只是有些震惊,然后星星点点的难为情和煦愉上涌。
“没问题没问题。”擡指揩了瞬耳朵,陆隽不太好意思,随意往。
“那个,”他已经准备好认错,脸色严肃又不失尴尬,“你的恐龙被我做主送人了。”
知道这种行为不好,陆隽当时只想找回面子顺便气气他,现在回想起才知道有多不尊重人。
“我知道,”见他如犯了错耷拉耳朵的猫猫,夏至深觉得好笑,“他们要拿的都问过我了。”
说着将手掌覆在他发顶,蓬软的发丝在指尖拂过,心都软了下来。
其实也就几秒钟的事情,感受到修削手指穿过发缝,指腹的温度压下来落在皮肤上,像揉小猫一样温柔。
陆隽抿了抿唇,随意擡掌撩了两下发,岔开话题:“刚找你的女生是许惊玫吧。”
睫羽搭落,夏至深眼神轻微一动,轻哂应了声:“嗯。”
——
夏至深侧身让了空间给路过的人,刚往前走了几步,眼帘一掀,容色明艳的女生站在面前。
步伐顿住,他只是擡眼看去没出声。
“夏至深,”女生笑晏晏的模样的确招惹侧目,隔的距离不远不近,勾翘的眼尾揉散笑,“我叫许惊玫,你……”
静谧的空白截断,又无谓落下。
“记得我吗?”
“嗯。”夏至深记性不差,对她有印象,眼锋敛淡了些,“有什么事吗?”
幅度不重踮了瞬脚,许惊玫感触到脚腕边浮游的裙摆面料,下颚朝上勾,望进他琥珀褐的眼瞳里。
见他第一面是在军训,夏日操练中途休憩,她正折叠湿纸巾对着小方镜,擦拭脸颊沁泌出的汗珠。
随意往上一撩眼睫时,他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里。
各班都派出人去主席台那边搬水,他和他们班其他人走在后面,身形高挑,黑色腰带扎在腰间,束显劲瘦窄度。
军训帽被摘下,漆黑发梢在热切阳光里曝成金灿的晕色,清利的侧脸轮廓被光线描摹得单薄。
许惊玫只觉得那个时候,心跳的幅度也被模糊了去。
当即拍板,这种颜值的男生才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