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吃些。”崔景湛鬼使神差伸出手,拦住了如烟娘子。
二人视线撞在一处,崔景湛的手停在如烟娘子的脸颊一侧,如烟娘子的鼻息甚暖,崔景湛手上的痒,一路蹿进心底,一时间,他竟有些失神。
崔景湛这副丢了魂儿的模样,瞧在如烟娘子眼中,甚是古怪。
她自是分得清,不全是因着自己。今儿的崔景湛,同前几次的,恍若变了个人。
她狐疑地盯着崔景湛,见他仍旧如此,细细思索起来。
方才自己所言,哪句如此骇人?
难道是“姓崔”二字?说不定有关崔景湛的身世。
他们这些孤儿,无依无靠,在崔景湛手下沾染了无数同伴的鲜血,才冲杀出来。
若突然有了家人,还被曹永禄知道,不知是福是祸。
如烟娘子心里有了计较,面上浮起熟悉的笑意,她红唇勾起,妩媚地看了眼崔景湛:“还不知,公子竟是京城人士,从小在两进小院里头长大。”
像是听见什么极为骇人之事,崔景湛终于回过神来,他眸色幽暗,言语冷淡:“太过聪慧,也不是件好事。”
“崔公子应该庆幸,如此聪慧之人,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烟娘子小口吃着冷酒,似有似无发出惬意的呻吟之声。
崔景湛眉头蹙起:“如烟娘子不怕这回会捅了天?”
“有什么好怕的?如此看来,义父多半知晓了什么绝密之事,可他并未发难。无非是因为你能为他所用。或是他别有所求。”如烟娘子施施然放下酒杯,“便是杀父仇人,只要能为他所用,恐怕他也会笑着请人吃茶。何况手下的区区身世。”
见崔景湛冷笑不语,眸色恍惚,如烟娘子顿了顿,认真思索几息:“难不成你的身世真大有来历?”
转着眼珠子,如烟娘子缓缓瞪大双眼:“十七年前,东京城有场死了快百人的大火。若如烟没记错,那家也姓崔。”
许是被自己吓到,如烟娘子飞快移步到窗边,左右张望一二,关上窗子。
她缓缓转身,双手仍背在身后,面上终于露出几许惊魂未定之色,她小心打量着崔景湛:“那家的家主,时任鸿胪寺卿。你们近来在寻犀角杯。”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崔景湛浑身好似被抽离,他竟是松了口气,脊背不再紧绷,他整个人都朝椅中躺去:“被说出来,原是如此轻松的一件事。”
如烟娘子眉头微挑,越来越多的儿时印象,隐约浮现在心头。
彼时她已能记事,家中还未出事,依稀听家中长辈提起,宫中宫宴出了事,后来鸿胪寺卿府上也遭了意外,当真流年不利,得小心些。
难道眼下寻犀角杯,竟同当年旧事有关?
崔景湛如此反应……如烟娘子突觉眼前之人,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