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同崔景湛捣鼓了半晌,饶是顾青手巧,不得要领。
天色暗下,他耸动肩膀,转着脖颈,由衷叹道:“文思院的活儿,当真不是如此好做。难怪他们那头,但凡上了年纪的老工匠,不是弯腰驼背便是视物不清,这才半日,我便有些吃不消。”
“你们尚酝局的活计也不轻松。”崔景湛心疼地看了顾青几眼。
“比不了。我们至少能活动筋骨,眼睛也没什么大碍。不过终日试酒,脾胃还有口舌得好生照料。用些药材温养着,倒还好。”顾青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曹府内,那探事司的眼线卒子,将今日所见,一一讲给曹永禄。
“这二人是不打算将犀角杯送去尚酝局了?已快三日,看来私藏犀角杯的罪名,是坐实了。”曹永禄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言语间比平日轻快些许。
地上跪着的卒子心中暗喜,看来这几趟自己来值了,非但不用担心扰了曹工雅兴,说不好还有赏。
“你回去继续盯着,莫要轻举妄动。”曹永禄见他一直不走,不耐烦道。
“小的遵命!”卒子低头撇嘴,不敢表露分毫,快步退去。
翌日清早,顾青准时出现在肃正堂。
“景湛,若今日再试不出来,恐怕咱们得想想,直接从犀角杯里下手。”顾青拿着旁的酒盏,眼看将将在杯底刻下极浅的一笔,银粉压根撒不上去,有些气馁。
“兄长是说,直接在犀角杯内壁试着剥离,看看有没有鱼胶和银粉?”崔景湛思忖几分,接话道。
顾青点头:“正是。只是过去十七年,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早就剥脱了。或是当年就已被消去。”
崔景湛盯着犀角杯底,灵机一动:“反正我摸了那么久,也不觉着杯底有什么异样,咱们不妨假设,银粉和鱼胶已经被剥离,咱们直接撒新的银粉,再上一层鱼胶,不就能试上一试?”
顾青瞪着眼,眸中闪过疑虑之色:“法子倒是可以。只是你我二人这手艺,我怕操作不当,有损犀角杯的风味。”
二人相视苦笑,法子多得是,问题就出在,手艺不行。
可若是擅自寻旁人帮衬,恐会走漏消息。
“兄长,还有一个法子,你说那些匠工,有没有什么特制的灯火用具,能看清杯底刻痕的?若能直接看清那四字不祥谶言,也不用如此麻烦了。”崔景湛举起血犀角杯,睁着一只眼,死活看不清。
“我知你所想。犀角用料本就自带划痕,为着更好地透出风味,并未精细打磨。字迹混于其中,更需精妙功夫。”顾青思索几息,“要不我再去趟承文库找找线索,是不是有你所言之用具?”
不待崔景湛回话,忽有禁军在门外大声急切道:“曹公到!”
顾青同崔景湛面露惊慌之色。
“闻荣呢,怎未盯着?”顾青一边将血犀角杯收起,一面急问。
“派出去寻匠工了。只他能让我放心。”见顾青将血犀角杯收入一小匣中锁好,崔景湛勉强松了半口气。他示意顾青去角落处。
谁知曹永禄一进门,就盯着一旁的顾青,让他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