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顾青思虑良多,不当着他同沈怀瑾的面,让他们生了龃龉,顾青兴许下不了决心。
这几日看来,倒像是被自己猜中了。
那不如自己多费几句口舌,推波助澜一番。
“曹公,下官不知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便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沈怀瑾双手握拳,胸口不住起伏。
“曹公,下官惶恐。此事当真……”顾青会意,索性陪曹永禄演起戏来。他面露惊惧之色,看向曹永禄,又不敢置信地看了几眼沈怀瑾,脚下装作虚浮无力,往边上退了几步,好离沈怀瑾远些。他撑在一旁书桌边角上,好似身心俱疲。
反正不是第一次在沈怀瑾跟前演戏,如今有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人支撑要好。
若有机会,他还要感谢曹永禄一般,给自己时机,同沈怀瑾翻脸。
只是这两人,都好不到哪里去。顾青心中苦笑几声。
“顾奉御,你看本公可像是骗人之人?本公有证据,现在不拿出来,是给你留三分脸面。沈怀瑾,你可有证据证明不是你所为?”曹永禄见顾青上道,心中越发得意。
“曹公,你若真有证据……何不去官家跟前翻案?如今威胁下官一人,倒真是好谋划。”沈怀瑾眼见站不住脚,偏偏他没有证据证明当年曹永禄亦参与其中,面上渐渐憋得通红,难道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本公惜才,若是翻案,你这条小命,还不知保不保得住。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你便退一步,让顾青直接听本公调遣,大家各自安好,有何不可?”曹永禄见沈怀瑾面色凝重,不待他接话,“此事就如此说定了。顾奉御,日后若本公遣你,尚酝局上下,谁敢阻拦,只管派人来寻本公。”
见顾青面色惨白,曹永禄干笑几声,起身离去。
他倒真想留下来接着看戏,但不想惹得一身骚。
曹永禄前脚离开,顾青红着眼,盯着沈怀瑾,好似方才这一刻才得知当年之事:“沈典御,曹永禄所言,你可有要同下官说的?”
“难道你真信他所言?”沈怀瑾看着顾青,一时语塞。
若是从前,自己有把握说服顾青。
可几桩案子以来,顾青早已不信自己。毛文一案后,好不容易稳住顾青,现在怕是难了。
“他所言,未必全然可信,可也不是空穴来风。下官前几日便觉蹊跷,崔修文时任鸿胪寺卿,犀角杯如此重要之物,尚酝局定会看守严密,便是崔修文再擅金工,若要动手脚还不被人发现,没有人里应外合,如何得逞?如今看来,你就是那里应外合之人!”顾青瞪着眼,若不是怕外头有人听见,必得大吼出声。
沈怀瑾上前两步,不动声色,眼角湿润,长吁了口气:“顾青,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当年我确实一时糊涂,听信崔修文所言,他说只是想让官家略微申斥恩师,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铸下大错。可我当时是真的,只想让恩师多看我几眼!你父亲待我极好,我怎舍得,置他于死地!”
见顾青神情恍惚,沈怀瑾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以为曹永禄就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