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沁梅看颜枫并不领情,眼中一暗,便欢喜的扶着丁氏进了正厅。
颜桦和两女一儿正坐在桌边,等着伍沁梅将饭拿来。
看着桌上的好菜,丁氏只觉得刚刚痛过的肚腹又饿了。于是,毫不客气的坐下,和颜桦一家人吃起了宵夜。
颜枫煎完了药回来,就看到丁氏吃了不少的菜,顿时脸沉了下来。上前将药碗重重的放在桌上。那滚烫的药汁洒出来滴到颜枫的手背上,可颜枫却一无所觉,牢牢地盯着丁氏。
丁氏被大儿子这犀利的眼神盯着,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她尴尬的一笑,道:“这药已经煎好了?”
“母亲,你别忘了你现在正病着,可要吃点儿清淡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丁氏不耐烦的打断了颜枫的话,她一脸不情愿的端起药碗,将里面的苦汁子给灌进了喉咙中。
颜枫看丁氏喝完了药,便要丁氏回房休息,丁氏一听,虽然不乐意,但一对上颜枫那双犀利的眼睛,却总觉得心中有些愧疚,不由得按照颜枫的意思去睡了。
颜枫看丁氏果真老实的回房睡觉,这才转过头来看了看颜桦。本为同胞兄弟,可不见了六年后,颜枫却觉得这个弟弟竟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是身材上的变化,而是那神情上的变化。看着弟弟露出了有些谄媚的笑容,颜枫只觉得一阵悲哀。想到弟弟和母亲所做的事情,颜枫竟是有些想用拳头问候六年未见的弟弟。
颜桦被颜枫那冰冷的眼神看的十分不舒服,他还未硬着头皮唤人,颜枫便是已经转过脸,吩咐颜桦关好房门和院门,便大步的走出了正厅,朝大门而去。看那模样,快宵禁了,竟是还要出门。
当大门紧紧关闭之时,颜桦终于松了口气。想到大哥那模样,他竟是从心底升起一股畏惧之心。看了看一边似乎也呆住的伍沁梅,眼中闪过一丝快的几乎捕捉不到的流光,两人有志一同的收起了碗盘,将三个孩子赶去睡觉,夫妻俩便回到厢房中一阵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夫妻俩同时露出了欢喜得意的笑容。
颜枫再回颜府。因着严知秋接下了休书,两人此时并无夫妻名分,并未在一起居住。但颜枫却是堂而皇之的住进了严知秋隔壁的房间,两人只隔着中间一尺厚的墙壁。
颜枫回到了府中,严知秋还在等着他,就像几年前,他们还是一对夫妻的时候。看颜枫不自觉的抚着腹部,严知秋便笑着捧上一小碗散发着香味儿的汤面。那面条洁白如玉,汤面上飘着几片碧绿的菜叶。虽然看着清淡,但因着这汤是熬了几个时辰的老鸡汤做成的高汤,颜枫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儿的,不一会儿,就觉得空荡的胃里有了食儿,暖和了不少。
看颜枫吃完了面条,严知秋便亲自将碗收进厨房。颜枫本想问还有没有,但看这架势,颜枫才恍然记得,当年每当他晚归之时,也是只有一小碗面条。他曾问过知秋,可知秋道晚上该睡之时本不宜吃得太饱,否则胃部就要不舒服,长期下来,胃必定不堪重负,到时候吃药还是小事儿,身体垮了却是大事了。
“知秋,还是你做的饭合我的胃口。”颜枫感叹着,不由的想起当年他们一小队兵士被围困着,那时候他们可是连地里的田鼠都拿来煮煮当饭吃的。若非林侯爷及时赶到,他们恐怕连地底的蚯蚓都拿来当饭吃了。
“你喜欢吃,我日后天天做给你吃。”严知秋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看颜枫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抹柔光。
颜枫被这样的神情沐浴着,只觉得浑身舒坦。他上前一步,紧紧将严知秋抱入怀中。
“颜枫?”
“叫我枫……”
々 々
接下来几天,颜枫再次神秘失踪,丁氏并不知道颜枫在哪里,她只关心颜枫给了她的银子就要花光了。
颜桦一家人惦记着这处院子,伍沁梅曾经向周围的住户打听过这个院子的价钱,因着这院子的位置不错,虽说只有一进一出,但占地却是不少,竟也需要一百两银子。颜桦便算计着,怂恿丁氏将地契从大哥颜枫的手中要过来,若是日后他们不得已要离开京城,也好将院子买了,得点儿银子返乡。
丁氏得了严知秋的银子,过得不错,连村里之人也对她巴结起来。便是知道了银子的重要性,再想到这几年拿着严知秋的银子已经花去了不少,若是不再拿些银子在手中,再过几年,她恐怕又要再过那种贫穷被人嘲笑的日子。再者,大儿子如今已经是五品将军,而小儿子如今却是每日里糊涂度日,连功名都没有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等她百年之后,小儿子恐怕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且小儿子可是有个儿子可以传承他们颜家的香火,大儿子却只有两个女儿,大儿子那么辛苦赚来的钱当然要便宜他们颜家人,难不成去便宜那两个早不知所踪的赔钱货吗?想到这里,丁氏便更加理直气壮了。她便计划着从颜枫手中将房地契都要过来。
丁氏心里想着事情,自然没看到颜桦那带着得意的笑容。
此时,颜枫正陪着严知秋到观音庙上香,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惦记着,竟是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了?难道是着凉了吗?”严知秋听到响动,连忙将香cha进香炉之中,拿着摇出来的签文转回身来担心的看着颜枫。
颜枫自然露出一个笑容道:“没事儿,只是打了两个喷嚏。你上好香了吗?”
“嗯,但我想再去求只签来。”严知秋见颜枫没事儿,便又笑着晃着手中的签文说。
“那我陪你。”颜枫笑了笑,小心的护着严知秋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解签处。
听到那庙祝解释的签文,颜枫笑了笑,看严知秋一脸的欣喜,便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若是真的求神拜佛有用的话,那他们这些年也不必那么辛苦的跟羌吴人作战。只需要多建几座庙,多上几柱香,那羌吴人就能自动退兵,甚至俯首称臣了!
颜枫一想,不屑的嗤之以鼻。但看着严知秋那欢喜的神情,却又不得不收敛了脸上的轻视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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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得了从丁氏那里传来的消息,颜如卿立刻气得砸碎了手中的茶杯。
看着被溅湿沾染了茶渍的新袍子,祁北风不由心疼的皱了皱眉,虽然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穿着湿衣服毕竟不好。
“去换身衣服吧。”相对于颜如卿的暴躁,刑傲天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看祁北风一脸无奈,便劝说道。
“姐,那院子不是父亲买下的?为何要把房地契都交给祖母呢?”如玉今日有幸聆听三人的谈话,虽然刚才没有发表意见,但以她那小脑子实在想不出,那丁氏到底有什么理由,能从父亲的手中将房地契给要走呢?
“如玉,这就是有个祖母的坏处,因为她可以随时用孝道来无情的夺走本属于你的东西。”
颜枫不由得想起当年那桩事情。当年如玉年纪还小,虽然已经记不清楚那事情经过,但却也牢牢记住,那个凶悍的祖母一脸狰狞毫不留情的用指甲狠掐自己的情景。她不由的抖了抖身体,将头埋进颜如卿的怀中。
祁北风换过衣服,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徒弟颤抖着身子躲在颜如卿怀中的情景。他不由的皱眉看向颜如卿和刑傲天,难道你们欺负我宝贝徒弟了?
我怎么会欺负她?颜如卿毫不吝啬的甩了个白眼儿过去,便捂起颜如玉的耳朵,长话短说,将丁氏当年的所作所为告诉了祁北风。
祁北风一听,眼中凝结起寒冷的冰霜。他手一拍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祖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颜如卿看祁北风激动的神情,却不由的感动了,看了看将头埋在自己怀中,已经不再害怕的小如玉,唇边浮现一抹难得的笑容:“祈先生,您帮我监视好祖母和叔父吧,我想他们还会有小动作的。”
“你放心,我一定让人十二个时辰全天都监视着她们。敢打我宝贝徒儿的主意,她们真是嫌活得太舒服了!”祁北风脸上煞气全开,那模样甚至比的上颜枫杀气全露时的气势。
颜如卿自然相信祁北风的能力,她笑了笑,手放开,将如玉抱到自己的怀中:“如玉,别怕,有姐姐在,祖母不会再伤到你。”
“如玉知道,姐姐一定会保护如玉的。”颜如玉点点头,那双眼睛里满是对颜如卿的信任。
颜如卿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一颗心也暖暖的,就像夏天喝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一般。
祁北风坐在一边,看着姐妹俩的互动,脸上竟是闪过一丝落寞之色。颜如卿不由的好笑,她以眼神示意。小如玉立刻转过头来,笑着扑进了祁北风的怀中。祁北风这才又露出笑脸,一脸得意的向颜如卿示威。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颜如卿已经执了茶壶,给刑傲天倒了一杯热茶。刑傲天举起茶杯,敬他一下,便慢慢的品起茶来。那悠闲的模样,差点儿又让祁北风气歪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