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②
婚礼当天,池寒柯几人凑热闹来得最早,岳渟渊还在接受化妆师拍皮球般往自己脸上糊粉底,嫌弃之色即刻从脸上化开。
外头跑进来一团奶毛球,他的脑袋动弹不得,但是眼珠子还能跟着转,Baal支起上半身铺在他大腿上。
“Baal来啦~”毛发亮洁的萨摩耶,今天特地带了个红色领结,背上还背着一个圆形的小书包,活脱脱像个绅士。
岳渟渊伸手揉揉它的脑袋,狗狗高兴得对他摇尾巴。
“就你一个?”沈槐安率先打理好,过去把壮硕的狗子抱开,问它:“你檩樾哥哥还没来陪你玩吗?”
Ball黑溜溜的双眼瞅着它,吐了会舌头‘汪汪汪’地叫起来。
“哥,要不你先带它去逛逛吧。”岳渟渊闭眼让化妆师继续在他眼皮造次,担忧:“它调皮,万一把这里的东西打翻怎么办?”
“行,那我先去找谢熠他们。”男人牵着Baal就往外走。
沈槐安在自家的私属领域找了片未开发的空地,又花三个月时间种绿植、花卉,搭建了纯露天的台子。
又担心下雨,提前准备了顶棚和透明伞在现场,在结婚一周前,男人每天守着天气预报,直至看见太阳标志,悬挂的心才肯罢休。
考虑到婚礼举办在7月,天气已转热,男人更是直接在红毯两旁种植对应季节盛开的栾树,个别已经结上红色的栾果,和地毯的颜色交相辉映。
虽季节不符,但应岳渟渊的唯一要求,沈槐安也种下了乌桕,岳渟渊的本意是他刚过完生日,可以把槐树一起种上,被他拒绝了。
“嗯?为什么?”还在埋头看卷宗的人惊愕擡头,不解反问。
“槐树,寓意都不好。”平日里坦荡的唯物主义者,在此刻却格外谨慎:“槐树是阴木,招鬼。”
木中之鬼……
“胡说!”岳渟渊放下资料,朝沙发上走去,轻车熟路跨坐在他腿上,勾着男人的胳膊:“哪来那么多封建迷信,那楝树据说也是阴木呢,你都还用楝树做了那么久头像?招我啊?”
“渟渊。”他埋进青年的肩膀,音调轻柔却背负额外的重量:“我爸妈给我取名叫槐安,然后他们就离婚了……我害怕。”
沉沉叹了口气,誓要打破他的悲寂,岳渟渊故意将男人的头发作乱弄散,败下阵来:“好,老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回忆到这里结束,岳渟渊嘴角咧开,化妆师终于给他倒腾好了,他便出去寻人。
这里所有的布置,沈槐安都提前找人算过风水,摆放的方位各有讲究。
走出临时化妆室,外面的日头闪得人睁不开眼,单手遮住头顶,埋头在花墙附近寻人。
边走边暗中咋舌抱怨,都和他说别大办,走个结婚场地和走迷宫一样。
“唔——”
不远处的花墙有动静,应该是大白几个爱热闹的跑来附近溜圈,沈槐安肯定也跟他们一起。
岳渟渊往后方绕去,白色的尖头皮鞋在刚过拐弯的刹那立马折回去。
背靠粉漆墙,青年瞳孔放大,静悄悄地拍自己胸脯,抚慰自己人生头一次捉、奸的刺激心情。
喉结反复滚动,脑海反复放映刚才谢熠捏着脖子把徐筠压在墙上亲的画面。
靠……太香、艳了吧!这两个人平时玩得这么野吗?
“谢熠!你属狗的吗?”不久后,传来徐筠呸呸呸吐口水声音:“不是你自己都说扯平了吗?”
“就在刚才你又欠了我一笔钱。”
“你、你胡说八道!”
“我在准备沈哥和小岳结婚礼金的时候,多帮你备了一份,你现在欠我99万。”
“靠!你怎么不说一百万呢。”徐筠拼命挣脱那双牵制自己的双手。
“那你还钱。”一句话就让骂骂咧咧的人噤声,谢熠幽幽道:“你把钱还清,我们就又两清了。”
听到这里,岳渟渊努力憋笑,生怕叫人发现,这么好的戏,他今天可得多听点。
“你明明知道我没那么多钱。”徐筠语气颇为上火,大吼:“我不就是不小心睡了你吗?大家都是男人,睡一睡怎么了?”
躲在拐角偷听的人不由摇头,在心底啧啧感慨:徐筠这话,像极了那些不愿意负责任的渣男。
很明显,谢熠也是这么觉得的,岳渟渊明显能听出他的咬牙切齿。
男人压低嗓子,恐吓道:“徐筠,你可以再大声点,今天他们结婚,场子里不少人,我让大伙都来评评理。”
“你……”自知理亏,徐筠指着他舌头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沉默半晌,徐筠声似蚊虫细细地问:“不可以……找沈狗、要……一半回来吗?或者99万变成66万也行啊。”
“礼金哪有主动要人退回来的?”谢熠哭笑不得,还顺便借沈槐安pua了他一把:“这种兆头不吉利你懂不懂?万一小两口因为你……”
“呸呸呸!”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死死捂住,徐筠焦急四下张望:“你这人……真晦气!不理你了,滚开!”
踏上草坪的声音越来越近,岳渟渊着急往花墙里头的方向蹿,钻进花墙的同时眼前白光滚过。
“嗬嗬嗬嗬——”Baal就在他脚边吐舌,朝他微笑。
顺着他身后穿灰色西装裤的男人视线向上,楚郜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揶揄:“新郎官好雅兴啊,大婚蹲墙角吃瓜?”
岳渟渊心想:你自己不也是,难不成刚才待着一声不吭是在遛狗吗?
“咳咳。”尴尬地薅了一把Baal的毛,避重就轻:“Baal怎么在你这?”
“老沈说他的媳妇儿不知道是不是逃婚了,正到处找呢。”
“还是Baal聪明。”岳渟渊捏捏它的粉色尖耳朵,夸奖:“一下子就找到爸爸在哪了,daddy笨死了。”
听到夸赞,狗子咧嘴尾巴摇得欢快,岳渟渊挠着Baal的下巴,仰视他:“我听槐安说,你下半年要在南城开分店了。”
楚郜修扬起下巴:“对啊,到时候记得来捧场啊。”
“哼。”他冷哼道:“少带沈槐安去喝酒。”
“诶诶诶。”楚郜修举手投降,解释:“我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酒吧,别把我当成拐卖妇男的不良奸商啊。”
“再说了,跟沈槐安那种闷葫芦干酒多没劲呐。”
男人眉尾上扬,闪烁几分促狭:“我最喜欢跟徐筠那种记吃不记打的小傻子喝酒,不仅能喝到酒,这酒里还有一股醋香味。”
余光瞥过他,岳渟渊淡淡开腔:“你可别把他的护花使者惹毛了,我跟槐安救不了你。”
“放心~有分寸。”
Baal把岳渟渊安然无恙带到沈槐安面前时,还得到男人喂的甜筒。
沈槐安抓着甜筒,朝他浅笑:“刚才大白几个拼命调侃我,问说是不是新郎官逃婚了。”
岳渟渊嗔视他,埋怨:“那个蔷薇花园好绕,我都差点走不出来。”
“不过……”岳渟渊憋着嘴角,扭头张望了几下,确定没有那两人的身影,悄咪咪凑到沈槐安耳边:“我刚才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嗯。”
男人出乎意料地平静,令岳渟渊感到稀奇:“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好奇我听到了什么?”
“今天我只负责看好你,其他事情都跟我没关系。”深邃的瞳孔含满深情的泉源,细腻而湿润。
在他直白的注视下,岳渟渊遭不住先红了双颊,挪开视线,低低说了句:“肉麻死了。”
“元元。”张兰的呼唤出现在正后方。
循声眺望,她跟关敏、还有潘若谣三人同行,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妈。”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三人此刻都是岳渟渊和沈槐安的妈,只是不知道她们三个怎么碰到一起的?
“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沈太太和潘小姐,就一起进来了。”张兰见过关敏,因而刚才一打照面就自动熟络了。
沈沄在知道他们俩突然决定要结婚,发了好大的脾气,去沈家送请柬的时候更是没好气,阴阳怪气地呛了好几句。
“呦?这个时候想起你还有个活着的父亲了?”
“你这么本事,婚也悄悄结了呗。”
……诸如此类的话,沈槐安过脑自动忽视。
人到中年还嘴硬得很,即便第二天出差,还不忘让关敏携着沈檩樾上门给张兰家里送聘礼。
关敏一边让人帮忙把东西往家里搬,一边道歉:“槐安他爸说孩子不懂事,也年轻,这种人情世故的礼节都不了解,让我亲自上门给您陪个不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不不不,沈太太您客气了,槐安给过聘礼的。”
“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聘礼啊。”关敏捂嘴笑道:“咱们得按正规流程走。”
妇人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吓得不知所措,趁关敏指挥的时候躲到阳台给岳渟渊打电话。
“元元,怎么办?未来亲家母一直往家里搬东西。”母亲在电话里格外着急。
听得他一愣,扫过旁边凝神工作的男人,岳渟渊:“是……关阿姨吗?”
“对对对,就是檩樾的妈妈。”
捕捉到关键词,沈槐安仰面:“怎么了?”
岳渟渊表情为难:“我妈说,今天关阿姨上门说是要走正规程序下聘,送了好多东西硬生生让人搬进屋,还说……是你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