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地上站起来,踩着凌乱坠地的裙摆,一只脚赤着,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
一双手在她即将到达时稳稳的接住了她,搂入怀中,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清冷:“吾的阿漓,长本事了。”
司漓心中又喜又怕,压根也没听他说什么,指尖死死的揪住他的袍服,生怕松开他就不见了。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叫她安心。只是还没来得及多靠一会,脚下就忽然悬了空。
“陛下?”
魔帝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扛在肩头,掌心在她屁股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寻了多少乐子?”
司漓的酒彻底清醒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感情刚才他就一直看着呢。
“你,你先放我下来。”某夫人开始底气不足的求饶,“放我下来好不好?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魔帝不语,扛着他往前走。
“陛下,我好想你。”求饶无用,开始诉相思。
魔帝一手扛着夫人,一手拎着夫人尚未穿好的绣鞋,步履生风,走的好不潇洒,对她的话罔若未闻。
“你!我等了你一千年,回来就不理不睬吗?你这渣魔!”
说了几句就开始暴露本性,她拍打着他的背,渐渐急红了脸,他却勾起了唇角,轻轻笑开。
一千年了啊……这聒噪数落的声音他想了一千年,念了一千年。
没有她的时候,即便是万年也不过匆匆,可是有了她,区区一千年都是煎熬。
司漓的声音渐渐淹没在风声里,她说累了就闭嘴不再坑声。
魔帝听不到那让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将夫人放下,该为横抱,漂亮生辉的凤眸中全是她的倒影。
阔别一千年,是该好好看看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女子了。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脸,低声说道:“回家好好说给吾听。”
言罢飞身离去,红裙飘洒,墨袍飞飞。
.
回到魔界后,魔帝无视众魔的欣喜,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少尊明执拖出去吊三天。这可把司漓吓到了,赶紧勾住他的脖子的问:“你别啊,为什么?”
魔帝将她放回榻上,并没有解释,而是绕着殿内走了一圈,他对殿内的变化视若无睹,倒像是在找寻什么。
“陛下,明执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罚他?他还小不懂事,你……”司漓正欲下榻,他已经折回来,双手撑在她身侧,微微俯下身来,俊美的脸上满是疑惑。
“吾的猴子呢?叫他们出来让吾瞧瞧。”
司漓愣了愣:“什么猴子?”
魔帝的目光顺着她的脸下移,落在她腹部,他擡起一只手抚摸上夫人的小腹,想起千年前分别时夫人在耳边说的话。
“不是说怀上吾的猴子了?”
司漓这才想起差点被自己忘掉的事,脸颊一红,将他的手拍掉。
魔帝的掌心又再次覆盖上来,眸中一动,他奇怪:“你用神力将他们封住,没生?”
他只是好奇问问,夫人却没好气的将他推开,嘴一撅,眼一红,泪水就滚落脸颊:“干什么?来兴师问罪了吗?你一走遥遥无归期,我辛辛苦苦给你生孩子带孩子,你回来直接捡现成的爹做,想都别想!”
她朝他胸口狠狠的捶打了两下,发泄千年的怨恨:“真是没良心!就知道你的臭猴子!”
拳头被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魔帝低下头来吻去她的泪水,也不管她愿意与否直接将她抱起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兴师问罪,吾哪里敢?”
他虽身处封印中,但那四周环山,少不得听小妖精们嘀嘀咕咕的说些外界的八卦。上次被封印时他直接用神力将聒噪的山精野怪吓走,而这一次非但没有,还很期待他们每日说着六界中的各种奇闻。
它们会说:哇!那个名声特臭的女上神居然大闹仙宫。
它们会说:她居然不做神了诶!
…… ……
他们还会说:她天天来找我们皇,不会是想破镜重圆吧?
每每这时,魔帝的心中五味杂陈,既害怕她真的和妖皇走了,又希望她聪明些,别傻傻的等。
可是他们后来又说:吾皇可真倒霉啊,这煞星原来是扫荡的,把他的宫殿拆了个精光。
魔帝听着听着,慢慢阖上眼,低低的笑了。
她的荧惑,还是那么任性。
这些事他几乎都知道,也晓得她独自守护魔界的辛苦,和千年等待的心酸。他将夫人娇柔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感叹道:“阿漓,你受苦了。猴子封印也好,免得叫你疼一遭,吾不舍。”
话音落,心口又遭一记重锤。
魔帝:“?”
他又怎么了?怎么说什么错什么?
蹙眉疑惑的时候,夫人又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喉咙处那块凸起的地方,说:“我的孩子你敢不要?”
“把明执放了!不是亲的不疼是吧?”
“这臭小子敢撺掇你去找乐子,玩男人,吾必须给予教训!……你……好好,放了放了……”
霸道的魔硬气不过两句话,终究还是受不住夫人委屈流泪的模样,依了她。
.
数年之后,魔界多了两个漂亮可爱的混世小魔王。他们不但拥有父亲的俊也有母亲的美,更继承了强大的神力。
而魔界时常可以看见一只通体粉色的麒麟背着哇哇大哭的混世小魔王闲逛,这是不可一世的魔尊陛下正在奶孩子。
每每这时,小魔王就安安静静的爬在父亲的背上,再也不哭不闹,乖巧的狠,偶尔麒麟身上会骑着个红裙女子,懒懒的仰在那晒太阳,兴致好的时候会摸着那一片粉红问:“陛下当初死活不愿意变回真身,怎么如今又愿意了?”
麒麟哼了两声:“吾为妻儿,有何不可?”
他堂堂魔界至尊,真身竟然是这种令人羞耻的狗屁粉色,这岂能说变就变,他不要面子吗?
可是后来,夫人为他承受生子之痛,两个孩子又那么闹腾,他想变了就变了吧,能哄儿子,还能让夫人开心,脸面什么的,没了就没了。
变身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直到儿子渐渐长大。
小魔王几乎同时出世,不分长幼,却终日为了谁做哥哥一事打的不可开交。
每每这时,少尊明执就会抱臂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学着父亲的语气说:“无用之举!我永远是大哥。”
话音落,两小只愤怒的望着他,一个喷火,一个喷水,将魔宫外的平野搞得一片狼藉,还烧了那个醉酒贪睡的魔医一半的胡须。
明执飞身离去,躲开弟弟们攻击,可两小只穷追不舍,直追到魔帝的寝殿外,里面隐隐传出了争执声。
“喂!别闹了,快走。”明执看了眼殿内,迅速拉起弟弟们离开。
两小只歪着头,眨眨眼,好奇又不解的问他:“哥哥,为什么让我们走?我们要找父亲母亲评理,这次一定要分出谁才是先出世的。”
两个弟弟不省心就罢了,殿内的父神和母神也不省心。
“陛下不讲道理,这都问了多少年了?我就去过一次,什么也没发生,还被你抓了现行,你别碰我!”
“为夫碰不得?”
“你!你放开我……妖皇的吻就没你这么霸道,嘴都被亲疼了!”
一阵沉默后,传来魔帝冰冷含怒的声音。
“该死的玄恤!居然敢亲你?”
“……”某夫人后悔到想把舌头吞了。
果然,某魔目色一寒,发狠的盘问:“何时的事?给吾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吾势要灭了他的妖界!”
夫人软声哄道:“我说着玩的,陛下别当真。”
某魔不理:“他亲了你几下?”
夫人只好老实交代:“就一下,过去很久了,你别生气了。”
“行。”某魔忽然变得很好说话,他低低的笑了,凑近夫人耳边毫不避讳的说,“若要吾不生气,他亲你一下,你补偿吾万下。”
“什、什么万下?”
“这个。”
“啊……”
少尊明执很无奈的回望了眼已经布下结界的寝殿,还是红着脸捂起弟弟们的耳朵。
少儿不宜,快走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