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牛皮信封有些皱，封口处沾着咖啡渍。
林昭拆开，里面是张打印纸，字迹歪歪扭扭：“天幕代理人老茶，电话138XXXX5678，要合作找他。”纸页背面还贴着张模糊的照片，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往垃圾桶里塞文件袋。
“林昭！”顾轻语的声音突然从门口炸响，她抱着相机冲进来，马尾辫上的银铃铛叮铃铃响，“我猜你肯定会说‘太冒险’，但——”
“轻语。”林昭举起信封，“先按兵不动。”
“为什么？！”顾轻语跺了跺脚，运动鞋在地面蹭出白印，“这是送上门的线索！我可以伪装成需要‘项目资源’的商人，约他见面，到时候——”
“因为李维在海外，老茶是他的刀。”林昭把信封收进抽屉，锁扣咔嗒一声，“刀没了，主人会换更快的刀。但如果我们让刀以为自己还能用...”他抬眼看向顾轻语，眼底有暗潮翻涌，“他们才会自己把主人的位置暴露出来。”
顾轻语咬着嘴唇，手指绞着相机背带。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笑了：“行吧，听你的。但要是错过机会——”
“我请你吃十顿火锅。”林昭无奈地摇头。
顾轻语眼睛一亮，抓起桌上的相机就要往外跑，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陆二小姐刚才发消息说，陆家老宅的灯亮了半宿。她叔伯们今早都没去公司，估计在商量对策呢！”
林昭打开手机，果然看到陆明鸢的未读消息：“明远集团下午召开董事会，议题：参与开发区整改。
林科长，要来看戏吗？”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回了个“好”。
下午两点，明远集团顶楼会议室。
陆明鸢踩着细高跟走进来，黑色套裙裹着玲珑曲线，耳垂上的碎钻在吊灯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圆桌旁坐着七位叔伯，其中三位眼眶发青，显然昨夜没睡。
“各位叔伯，”陆明鸢在主位坐下，助理立刻递上一沓文件，“开发区整改方案我看过了，明远作为新能源龙头，参与建设是责任，也是机遇。”她翻开文件，指尖停在某一页，“但为了家族声誉，我需要各位把与‘天幕工程’相关的账目资料交出来。”
“明鸢！”三伯拍桌而起，茶杯里的茶泼在桌布上，“你这是要查我们的账？”
“是查家族的账。”陆明鸢端起助理递来的茶盏，轻啜一口，“三伯去年给‘天幕’的建材供应，单价高了20%；五叔的物流公司，给‘天幕’运设备的运费，比市场价多了三百万。这些，都是家族的钱。”
她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要么交资料，要么...我让苏律师带着审计所上门。”
五叔的脸瞬间煞白。
苏绾的手段他们早有耳闻，上回查某企业的账，连二十年的旧账都翻了个底朝天。
“我...我交。”二伯突然开口，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U盘，“资料都在这，是去年三月份的转账记录。”
陆明鸢接过U盘，目光扫过众人：“还有谁？”
三伯的喉结动了动，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牛皮袋。
五叔咬咬牙，也把手机推了过来。
会议室的落地窗外，林昭站在对面写字楼的观光电梯里，看着这一幕。
手机在此时震动，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目标人物‘老茶’正在联系王振家属，定位：云州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305室。”
林昭的眼神骤然一冷。
他转身按下电梯按钮，玻璃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电梯门打开时，他摸出手机给苏绾发了条消息：“今晚云栖阁，你戴那串珍珠项链。”
苏绾几乎秒回：“林科长，这是要我‘无意中’透露什么？”
林昭看着对话框里跳动的输入框，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他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收进西装内袋。
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染红了天际，像极了即将展开的那张网——而网的那端，真正的棋手，终于要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