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挂断沈砚铭的加密电话,扫描仪就“唰”地吐出一叠泛黄的文件。
评审会投票单的复印件摊开在大理石桌面,她的指尖突然顿住——七张票根里,六张“同意”,一张“反对”的签名栏龙飞凤舞写着“周建国”,但最终报告的“决议”栏却赫然印着“全票通过”。
“阮棠,标记关键页。”她对着空气轻声说。
系统虚拟助手的淡蓝旗袍在桌面投下虚影,很快圈出篡改痕迹。
苏绾抓起手机拨给林昭:“投票单被做了手脚,周建国的反对票被抹了。”不等对方回应,她已打开律所的法务系统,“我现在写紧急证据保全申请,半小时内发到郑法官邮箱。”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加上《监察法》第四十五条,隐匿证据可触发监委直接介入。”林昭的声音里带着冷硬的锐度,“告诉郑砚秋,这不是人情,是程序必须。”
清晨五点五十分,市法院签发室的灯光刺破晨雾。
郑砚秋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紧急证据保全申请书》,钢笔在指节间转了三圈。
窗外,法警队的车已经发动;桌上,监察委的通报文件还摊着——“云州重工改制决策程序合法性复核”的标题刺得她眼睛发疼。
“郑法官,销毁时间还有四十七分钟。”书记员的声音从门口飘来。
她突然抓起钢笔,在“签发人”栏重重落下。
蓝黑墨水晕开时,她想起三个月前林昭在法庭上说的话:“程序不是枷锁,是丈量权力的尺子。”手机闪光灯亮起,她把文书照片发给林昭,附了条消息:“这一次,不是我信你,是我信程序。”
上午九点,省档案局门前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林昭站在台阶上,看着法警队的封条贴上b区入口。
沈砚铭举着备份硬盘,声音在晨风中清亮:“原始数据已由第三方存证,若发生意外损毁——”他扫了眼人群里举相机的顾轻语,“公众自会判断。”
黑色轿车的引擎声从街角传来。
车窗半降,唐砚铭的脸在阴影里泛着青:“林昭,你赢了一次。”他的指节捏得发白,“但井太深,你爬不出去。”
林昭望着法警臂章上的国徽,嘴角扬起极淡的笑:“我不爬。”他的声音像穿透晨雾的光,“我往下递尺子,总会有人接着。”
轿车疾驰而过时,林昭的手机震动起来。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证据链完整度98.6%,可启动跨案关联分析。”他转身走向停车场,皮鞋跟叩在台阶上,每一步都像在丈量某种更深远的东西——比如权力的边界,比如正义的刻度。
清晨六点的市档案局外,天刚蒙蒙亮。
林昭站在法院法警身后,望着紧闭的铁门,指节无意识地敲了敲西装内袋——那里装着郑砚秋发来的保全令照片。
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混着晨练老人的打拳声,一切都那么寻常,却又那么不同。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改变,像春冰初融,像种子破土,在这片他生长的土地下,正悄悄酝酿着更剧烈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