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
柳小舟站起来时,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点开ppt,第一张幻灯片是位坐在老藤椅上的老太太:“这是幸福里小区的王奶奶,我第一次去劝她同意加装电梯时,她拉着我的手说‘丫头,我爬不动六楼了,可我怕交钱打了水漂’。”第二张是停车场的监控截图:“这是朝阳街的张师傅,他凌晨三点来挪占车位的电动车,因为白天要开货车没时间。”第三张是养老驿站的菜单:“这是李爷爷改的第八版,他说‘豆腐脑要咸的,年轻人不爱吃甜的’。”
她关掉ppt,目光扫过台下:“我不为自己申辩。我只问——如果我是王奶奶,我希望官员多算笔‘良心账’;如果我是张师傅,我希望官员多熬次‘半夜班’;如果我是李爷爷,我希望官员多听句‘老人言’。答案不在文件里,在楼下晒太阳的老人眼里,在蹲在路边吃盒饭的外卖员脚边,在每一个觉得‘说了也没用’的人心里。”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沈清欢悄悄把《群众联名推荐信》推到评审组最中间,信纸上密密麻麻的签名里,有菜市场的摊主、广场舞队的队长,还有三个月前因为拆迁矛盾堵过区政府大门的老汉。
韩承铭的指节抵着下巴,指缝间漏出的冷笑僵在脸上——他忽然发现,这个被他视作“林昭棋子”的小姑娘,手里握着的不是棋子,是整副棋盘。
深夜十一点五十八分,林昭办公室的台灯晕着暖黄的光。
系统面板的蓝光里,“薪火子协议”的完成提示像道银河,柳小舟的名字在最顶端闪着星子般的光。
“他们以为破格是恩赐,其实破格是必然。”阮棠的投影倚着书架,淡蓝旗袍上的盘扣泛着金纹,“新解锁的‘干部培育’模块可以生成个性化晋升路径,以后你不用再藏着掖着教了。”
林昭翻开父亲的老笔记本,水痕晕开的地方,一行新字迹正缓缓浮现:“官场不应是坟场,而应是苗圃。”他指尖抚过那行字,像在摸父亲的手背——二十年前,父亲也是这样摸着他的作业本说“下次可以更好”。
窗外,省委大楼的某扇窗还亮着,他知道那是韩承铭的办公室。
果然,下一秒系统弹出消息:“检测到异常文件销毁——《关于叫停青苗计划的紧急请示》已粉碎。”
林昭关掉系统,走到窗边。
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阳光账本”平台的实时数据屏还亮着,那些交织的资金线与决策点,正像春芽般拱破冻土。
他摸出手机,顾轻语的未接来电还在,备注是“小顾同志”——明天要好好谢谢她,不过现在...
桌上的老笔记本突然轻轻震动。
林昭低头,水痕里的红圈正泛着微光,像父亲在说“这次,做得很好”。
凌晨五点四十七分,林昭办公室的百叶窗透进第一缕天光。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正准备合上报案材料,系统突然发出急促的提示音。
他猛地抬头,窗外夜色未褪,却有辆黑色轿车悄悄停在区政府后门——车牌不是云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