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林昭的笔记本上投下斜纹,他盯着水痕里新浮现的“破茧者,必先自焚其影”,指腹在纸页上摩挲出薄茧的触感——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字迹,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攥着这本子被人拖出家门时,他躲在衣柜里,听见父亲喊的最后一句话是“昭昭,等太阳出来”。
系统面板突然炸开刺目的蓝光,“城市发展模块”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震颤,一段杂音密布的录音从扬声器里泄出:“……3.2亿划转‘鑫源系’,秦守中操作,京中有人保,车牌京A·88。”林昭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墨水滴在“自焚其影”四个字上,晕开暗红的斑。
“这是省财政厅15年前内部会议的残片。”阮棠的投影突然褪去了往日的调侃,淡蓝旗袍的盘扣泛着冷光,“我比对了协进会近年的出行记录——”她抬手划出一道光轨,黑色奥迪A6的影像在半空旋转,“这辆尾号88的车,出现在秦守中女儿婚礼现场、开发区土地拍卖前夜,还有三个月前韩承铭销毁《青苗计划》文件的那晚。”
林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周在菜市场,卖鱼的王婶攥着他的袖子哭:“当年改制说给我们买保险,结果钱都喂了狼。”又想起父亲老笔记本里夹着的褪色工牌,工牌上“云州钢铁厂财务科”的字样被摩挲得发亮——那是父亲被停职前最后一份工作。
“建议启动‘影踪协议’。”阮棠的声音低了些,“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昭弯腰捡起钢笔,笔尖在“自焚其影”下重重划了道线。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封用牛皮纸裹了三层的信,封口处的火漆印已经开裂,露出里面遒劲的钢笔字——这是父亲被带走前写的举报信,二十年来他藏在办公室最深处,此刻却将它塞进西装内袋,金属搭扣扣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嗒”。
“今天,我不讲改革。”他对着玻璃窗整理领带,倒影里的眼睛亮得惊人,“我讲真相。”
上午九点十二分,省委大礼堂后台的化妆镜蒙着层薄灰。
林昭正对着发言稿逐字核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轻语的发梢还沾着晨露,她反手锁门,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个微型U盘拍在他手背:“秦小满刚发消息,说她爸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1999改制备忘’。”
林昭的指尖刚触到U盘,系统就发出轻鸣。
他捏着U盘冲进洗手间,反锁门后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的系统植入芯片亮起幽蓝的光——这是他用三次系统任务兑换的“临时数据解析权限”。
耳机里传来唐绪的敲击声:“正在突破256位加密……老吴说秦守中当年管着档案馆,销毁文件前总要留备份。”
投影在瓷砖墙上的数据流突然一顿,三张资产评估报告跃入眼帘:云钢厂房评估价800万,实际市场价1.2亿;设备清单里少了3台进口轧钢机;最。
最后一张照片模糊得像被水浸过,却能清晰看见秦守中陪着个戴墨镜的男人站在省委老楼前,两人身后的轿车车牌白得刺眼——京A·88。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沈清欢的消息跳出来:“原定你压轴,现在临时调整。柳元初的人要‘总结指导’,你排第三。”林昭盯着“第三”两个字笑了
中午十二点零三分,省委大礼堂穹顶的水晶灯晃得人眼睛发疼。
林昭走上讲台时,皮鞋跟叩在台阶上的声音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主持人刚念完“青阳区林昭同志”,他突然放下演讲稿,指节在讲台上叩了两下:“各位领导,今天我不念稿。”
会场响起零星的咳嗽声。
林昭从内袋取出那封泛黄的信,信纸边缘的毛边擦过指尖,像父亲当年摸他作业本的触感:“这是我父亲二十年前写的举报信,他没能寄出,因为那天晚上——”他停顿了两秒,“有人开着京A·88的车,把他带走了。”
“哗——”茶杯落地的脆响混着抽气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