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线接收端的提示音在手机里轻响,她又在系统备注栏输入:“建议与历史土地审批案例对照分析”,最后用红笔在“补充核查”四个字上画了个圈——这是给后续追查留的线头。
离开档案室时,她摸了摸风衣口袋里的U盘,电梯镜面映出她微抿的嘴角。
走廊尽头的公示栏上,林昭拟任副市长的公示照片正对着她,照片里的人穿着白衬衫,眼神清冽。
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市图书馆地方志阅览室飘着旧纸的霉味。
林昭戴着普通黑框眼镜,藏青色夹克搭在椅背上,活像个泡在故纸堆里的老学究。
三本《云州市政报》合订本摊开在桌上,2005年7月刊的那页被他用镇纸压着——公告里“经市政府常务会议审议通过”的黑体字,与档案里没有会议纪要的原始文件形成刺眼对比。
“阮棠,生成程序断裂链图谱。”他对着袖口的微型耳机低语,手机镜头扫过对比页时,指节微微发紧,“明天九点前推给苏绾,她需要这些材料打程序违规的官司。”
窗外有麻雀扑棱着飞过,他望着屏幕上逐渐成型的图谱,突然想起陈砚舟昨晚摔平板的动静——对方已经急了。
急就会漏,漏就有缝,缝里能钻进去的,是二十年的旧账,也是撕开“清源共生体”的第一把刀。
傍晚六点五十分,市委大院西门的梧桐叶开始泛黄。
赵启年从黑色帕萨特里钻出来,抬头望了眼林昭家所在的居民楼,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陈砚舟助手的电话还在耳边响:“有人在挖2005年的旧账,你那边干净吗?”
“干净?”他扯了扯领带,正想骂句脏话,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匿名彩信的界面弹开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左图是“特急件”的签章页,右图是《市政报》的公告原文,两行字像两把刀:“代签可以,担责呢?”
街角的路灯突然亮起,穿米白风衣的女子正低头看手机,发梢被风掀起的弧度,像极了《云州时报》那个总爱暗访的顾轻语。
“站住!”他吼了一声,快步追过去,可等他跑到街角,只看见垃圾桶边飘着张报纸,头版标题是《林昭:民生无小事,程序即底线》。
帕萨特的车灯在身后亮起,司机探出头喊:“赵主任,该走了。”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坐进车里时,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这不是警告,是宣战。
而他,不过是棋盘上被推出去的卒子。
夜色渐浓时,林昭站在书房落地窗前,望着明远大厦顶层还亮着的灯。
手机屏幕亮起,苏绾的消息跳出来:【明早九点,天楚律所会议室,我要听个完整的故事。】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回复:【带把刀来。】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他摸了摸公文包里的老笔记本,系统提示音轻响:「苏绾已调取近十年土地审批诉讼案例。」晨光即将穿透云层,而有些盖子,该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