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明远集团档案中心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陆明鸢蹲在旧档案柜前,黑色高领毛衣蹭过柜沿的灰尘,她却恍若未觉。
牛皮纸袋边缘的毛边刮过指尖,她屏住呼吸抽出最底层那份泛黄的文件——封皮上“云政土特急〔2005〕19号”的红章依然鲜艳,像块凝固的血渍。
电子签章记录在扫描件最后一页跳出来时,她睫毛颤了颤。
签发人一栏的名字不是父亲陆明远的,也不是当年传闻中拍板的某位副市长,而是“赵启年,时任市政府秘书一处副处长,代行办公厅主任职责”。
“好个‘代行’。”她指尖叩在平板电脑屏幕上,冷笑从鼻腔里泄出来,“当年我爸不肯给违规批地签字,你们就找了个替死鬼走夜路?”
档案中心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她抬头看了眼监控死角的摄像头,犹豫两秒,没直接把截图发给林昭。
加密云盘的界面在平板上展开,她的手指在“三重访问权限”选项上顿了顿——这是她的试探。
若林昭真敢接这烫手山芋,说明他不是只图政绩的投机者;若退缩……她咬了咬唇,快速输入密码,将文件锁进只有两人能破解的云空间。
清晨六点零二分,林昭书房的百叶窗漏进第一缕晨光。
阮棠的虚拟身影浮在书桌上,旗袍纹路如沸腾的血,“历史文书交叉比对完成。赵启年签发当日,常务会议记录缺失,国土局备案被绕过,程序断裂点达7处。”
林昭盯着电脑屏幕上陆明鸢发来的截图,指节抵着下巴。
父亲老照片里,秦守中和陈砚舟的笑脸在晨光里泛着旧色,背面“守中签,砚舟执笔”的铅笔字突然清晰起来——原来二十年前的局,从明远奠基时就埋下了线。
“他不是代班,是被推到台前的棋子。”他低声自语,手机在掌心震动,陆明鸢的消息弹出来:【文件已存,密码是你第一次帮我解围的日期。】他指尖悬在键盘上,没回复,反而拨通了沈清欢的电话。
“清欢,今天九点的复核闭门会,我需要‘信访材料归档日志’。”他声音很轻,像在说家常,“赵启年最近插手了周某的举报信流转,得看看他动了什么手脚。”
电话那头的翻页声清晰可闻,沈清欢应了声“好”,背景里传来政务大楼电子门的叮咚声。
林昭放下手机时,晨光正好漫过老笔记本的皮质封皮,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沈清欢已进入省委组织部档案流转室。」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省委组织部档案流转室的冷光灯下,沈清欢米色风衣的衣角扫过档案架。
她捧着《近期信访件处理清单》,指尖在触屏上快速滑动,“周某举报信”的流转记录突然卡在“补充核查”环节,审批人一栏赫然写着“赵启年(程序合规办顾问)”。
她睫毛轻轻一颤,余光瞥见隔壁桌同事抬头,立刻垂下眼整理刘海。
指尖在“导出日志”按钮上点了三次——这是和林昭约定的加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