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在晚上九点十七分落下来的。
F3缩在档案馆后巷的伞下,手机屏幕亮了又灭——“今晚必须替换B区7月15日日志原件”,陈砚舟助手的短信还在闪烁。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橡胶手套,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上回干这种事,还是帮陈书记销毁拆迁户联名信的时候。
九点二十七分,他掐着夜班交接的空当,猫腰钻进地下一层。
监控电源盒的螺丝被他用改锥拧得咔咔响,12秒——足够让B区监控黑屏,足够让他摸到特藏室的保险柜。
“咔嗒”,密码锁开了。
F3的呼吸突然卡在喉咙里——保险柜里哪有什么原件?
只有本封皮磨得发亮的复制件,扉页上一行打印字刺得他瞳孔收缩:“原件已备案,替换即违法。”
他猛地合上保险柜,转身时撞翻了档案架。
木质档案盒砸在地上的声响在空荡的特藏室里炸响,他连滚带爬往外跑,橡胶手套在门框上扯破道口子,无名指的旧疤蹭着木刺,疼得他直抽冷气。
同一时刻,明远指挥中心的警报声刺得陆明鸢耳膜发疼。
她扑到屏幕前,红外影像里那个深蓝工装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往出口跑——右手无名指有道月牙形疤痕,和三个月前明远工地失窃案监控里的小偷,伤疤位置分毫不差。
“备份所有记录。”她抓起车钥匙往外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雨般的响,“给我接林昭!”
凌晨四点零八分,林昭书房的台灯亮着。
阮棠的全息投影立在书桌上,旗袍纹路流转着翡翠色的数据流:“证据链闭环完成。原始日志副本、门禁记录、电力波动数据、红外影像已同步至司法区块链节点,任何篡改都会触发跨域存证警报。”
林昭翻开父亲的笔记本,钢笔尖悬在“程序如堤”那行字上方。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市委大院方向传来汽车引擎声。
他抬头望去,一辆印着“督导组筹备办”的黑色公务车缓缓驶过楼下,车窗半摇,赵启年苍白的脸在晨光里忽明忽暗。
“阮棠,”林昭合上笔记本,指腹蹭过牛皮纸封皮上的磨痕,“明天早上……”
“宿主,”阮棠的旗袍纹路突然泛起浅蓝微光,“检测到司法区块链节点有新动态。”
林昭的手顿在半空。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书桌上父亲的老照片上——照片里的林志远穿着旧衬衫,抱着三岁的小林昭站在档案馆门前,背景里的青铜雕花门,和今天他推开的那扇,分毫不差。
晨雾彻底散了。
书房的挂钟指向五点三十五分,秒针“滴答”跳过最后一格。
阮棠的投影突然变得清晰,旗袍上的神经突触纹路流转得更快了。
林昭望着她泛着稳定蓝光的眼,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轻响——是督导组的车,停在了他家单元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