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开。
有人刷“律所疯了”,有人问“特急件是什么”,更多的是“求后续”。
苏绾望着滚动的弹幕,想起昨夜林昭发来的证据包——电力波动数据、红外影像、司法区块链存证记录,每一条都像铁链,捆住了某些人的手脚。
“传证据副本给法院。”她对小周说,“用EMS,选录单回执。”
中午十二点四十七分,市委大院地下停车场的荧光灯忽明忽暗。
赵启年靠在帕萨特车门上,手机屏幕亮着未发送的草稿:“F3暴露,B区日志未替换成功,怀疑被反监控。”他的手指在发送键上颤抖,指甲盖泛着青白。
三个月前,陈砚舟的秘书拍着他肩膀说“小赵啊,这点小事办好了,副处转正没问题”时,他也是这么抖的。
那时他觉得,不过是换个日志复印件,天知地知他知陈知。
可今天凌晨在档案馆特藏室,当他看见保险柜里“原件已备案,替换即违法”的字条,后颈的冷汗就没停过。
“叮——”手机震动,是老婆发来的消息:“儿子发烧了,在医院等你。”
赵启年望着消息,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儿子昨天还拽着他的衣角问“爸爸什么时候陪我踢球”,想起老婆总说“你当官能守住底线,我们娘俩就踏实”。
他又看向手机草稿,突然觉得那行字像条毒蛇,正吐着信子要咬他的手。
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把手机塞进裤兜,抬头正看见林昭家单元楼的方向。
晨光里那辆公务车的影子突然浮现在眼前,还有车窗倒映出他自己苍白的脸——原来从他摘下墨镜踏进特藏室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局外人,而是局中靶。
下午四点十九分,青阳区朝阳社区党建活动室里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林昭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坐在长条桌前,手里捏着个蓝皮笔记本,正认真听张大爷说医保报销的事儿:“小林啊,我上周去区医院,说电子票据查不到,非让我跑档案馆打纸质件……”
“张大爷,您的问题我记下了。”林昭在本子上画了个星号,“下周我就联系医保局,争取把电子票据同步到政务网。”他抬头时,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司法区块链平台的确认通知:“证据包已被省纪委信访系统主动调阅。”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压平。
阮棠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赵启年的心理波动值87,他刚刚三次拨打,均在接通前挂断。”
“那是陈砚舟的私人号码。”林昭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他在等一句话——稳住,还是弃子。”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台上的绿萝叶子乱颤。
社区外的马路上,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过,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
林昭望着那辆车的背影,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老照片——照片里的林志远抱着他站在档案馆门前,青铜雕花门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程序如堤,溃于蚁穴。”他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这句话,抬头时正迎上张大爷期待的目光,“大爷您放心,只要程序走对了,问题总能解决。”
暮色渐沉时,赵启年站在市医院儿科病房外。
儿子烧退了,正攥着护士送的卡通气球咯咯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草稿箱里的短信还在。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晚风,吹得他后颈发凉。
凌晨一点十四分的市政府值班室,此刻还笼罩在暮色里。
赵启年望着病房里妻儿的睡颜,突然想起林昭在社区说的那句话:“程序走对了,问题总能解决。”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点进草稿箱,删除了那条短信。
但另一个对话框却被打开,他输入:“我要见陈主任,今晚十二点,老地方。”
窗外的乌云越聚越厚,一场暴雨,似乎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