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在找我们。”林昭扯了张纸巾擦嘴，起身时西装裤线绷得笔直，“等雨下大了，自然会浮出来。”
中午十二点十九分，天楚律所会议室。
苏绾踩着细高跟推门进来，香奈儿山茶花香水先飘了半屋子。
她把一沓资料“啪”地拍在会议桌上，红色卷发在吊灯下泛着光泽：“今天宣布个事，律所将代表一名前政府雇员向市监委提交举证，关于档案外包项目的利益输送。”
底下几个律师面面相觑，有人翻到资料里的转账截图——云文档案给明远集团子公司转了50万“技术顾问费”，时间正好是2023年10月。
“我们不排除某些企业借外包之名行数据操控之实。”苏绾指尖敲了敲照片，眼尾上挑，“消息暂时不外泄，但可以和相熟的政法口朋友‘不小心’提一句。”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实习生探进头：“苏姐，明远集团陆总来电话，说要立刻见你。”
苏绾勾唇一笑，涂着正红甲油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按下接听键：“陆二小姐？正好，我这有份有趣的转账记录想请你过目......”
下午四点五十六分，市委大院东侧自行车棚。
穿工装的中年男人左右张望三次，裤脚沾着档案室的灰尘。
他蹲下身，将牛皮纸袋塞进垃圾桶最底层的夹层，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耗子。
刚直起腰，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市政环卫车缓缓停靠，车斗里的铁铲碰出脆响。
“师傅，我来帮您。”穿橙色马甲的临时工拎着垃圾袋走过来，手在垃圾桶里一探，精准扣住牛皮纸袋的边角。
中年男人瞳孔骤缩，刚要开口，临时工已经把袋子塞进黑色垃圾袋最底下，抬头笑：“今天垃圾多，我帮您多跑趟。”
三小时后，林昭在保密室里打开牛皮纸袋。
手写日志的纸页发黄，墨迹深浅不一，能看出写的时候手在抖：“9月15日，李主任说7号柜要‘更新标签’，我换了防汛物资的盒子；10月8日，王科长让把2016年的会议纪要夹进拆迁档案......他们以为我是哑巴，可我知道，谁动了防汛账，谁就怕雨季真的来。”
最后一页右下角，歪歪扭扭签着“老周”两个字。
林昭合上日志，指腹蹭过“老周”二字。
窗外突然滚过闷雷，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晕开个模糊的圆。
他摸出手机给苏绾发消息：“准备取保候审材料。”又给沈清欢发：“安排老周家属去郊区安置房。”
“为什么不抓他？”阮棠的声音里带着探究。
林昭望着窗外渐密的雨帘，嘴角扯出抹淡笑：“陈砚舟要的是死无对证，可我要的是——”他敲了敲日志最后一页，“当庭作证。”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台上噼啪作响。
远处云州河的水线正在上涨，像条蛰伏的巨龙，正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