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时,科长攥着笔记本追上林昭:“林副市长,《签字权限管理办法》我们今天就启动修订。”
中午十二点零三分,天楚律所档案室飘着淡淡檀香。
苏绾踩着细高跟绕过档案架,红指甲划过三份“代签验收案”卷宗,突然顿住——每份合同的“验收签字”栏里,刘国栋的名字都像钉子似的扎眼,可技术确认页永远空白。
“有意思。”她扯出钢笔在便签上画了个圈,“表见代理的限制,《合同法》第四十九条。”笔尖在“三人联签”四个字上重重一顿,墨痕透过纸张印在桌面。
两小时后,《云州法治报》官微弹出新推送:《一支司机的笔,为何能签百万合同?
》配图是三份合同扫描件,红框圈着空荡荡的技术确认页。
苏绾盯着手机里不断刷新的转发量,唇角勾起一抹笑——她知道,林昭要的从来不是个案,是让所有“代签”都见光。
下午三点十九分,市委组织部档案室的日光灯管闪了闪。
赵启年推了推眼镜,手指停在刘国栋的岗位说明书上:“驾驶员”三个字被红笔圈住,旁边附着近三年“维修验收组”名单,刘国栋的名字在二十七个项目里出现过。
“没有授权文件,没有培训记录。”他低声念着,指节叩在纸页上,“程序硬伤。”整理材料时,他特意把这页纸夹在呈报纪委的综合材料最里层,封条贴得严丝合缝——他要让这道裂缝,顺着材料递到该看的人眼前。
傍晚七点零八分,纪委信访接待大厅的玻璃门被风撞得哐当响。
穿旧夹克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徘徊了二十分钟,终于摸出皱巴巴的信纸。
他的手沾着机油,在信纸上蹭出块黑印,署名“原机关车队修理工老周”几个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
值班员扫了眼信,打了个哈欠塞进抽屉:“这种匿名信每天都有。”可他没注意到,角落的扫地阿姨瞥了眼信封,悄悄摸出手机——那是赵启年安插的眼线。
林昭在书房拆开信时,窗外的雨正越下越急。
阮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笔迹与锅炉房脚印样本匹配,鞋底前掌磨损严重,符合修车工特征。”他盯着信里“2019年空调更换项目差价”几个字,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不是账没完。”他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老楼,墙皮剥落处露出底下更深的霉斑,“是还有人,等着把账本一页页翻出来。”
雨幕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审计局门口。
驾驶座上的人摇下车窗,目光扫过“数据备份中心”的霓虹灯牌——那排红字在雨水中晕成模糊的血点,像某种未写完的批注。
凌晨五点四十七分,审计局数据备份中心的警报灯突然亮起。
值班员揉着眼睛凑近屏幕,却见“2019年机关事务局财务数据”一栏显示:“备份文件异常,正在自动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