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撑在寒气四痕的冰雕上,慕容允澈双眉紧蹙,千冷寒纹丝不动被寒冰裹住,这是他第一次离凌孝有这么近的距离。
透明的白冰里,他俊美的轮廓还是那样清晰,只是隔远望来那样疏离,千冷寒的眼神太过落寞与单薄,就仿佛伸手便破的气泡,那样遥不可及!
“你这样冰封自己,就真能回避过去吗?”
慕容允澈不懂,从罔山回来的这半个月里,千冷寒度日如年,酒精能麻痹神经,可谁来麻痹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早已习惯一个女人躺在身旁,每日早晨第一缕阳光淬在她脸上,他看不见自己那双阴鸷的黑眸有多柔情。
冻结自己,不就可以冻结一切,让时间过快的流逝而不用终日活在折磨里么?
只是,外表冰冻,体内那颗火热蠕动的心真能尘封么?
慕容允澈不知道,谁都不知道,答案,也只有不再言语的千冷寒知道……
慕容允澈从冰窖出来时,阳光打上他神色黯淡的俊脸,守卫的士兵准备过来扶他,被他轻轻挥开。
“传令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准踏进这里半步!”
说话间,他回头望深了缓缓合上的石门,千冷寒的冰雕像很快陨殁于眼帘。
多年的处心积虑,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是为了那个他未曾蒙面的女人么?那个传说中的天命贵女,她有什么魔力?
他紧锁住冰冷的石门,凤袖里的拳头悄然握紧,到底是血浓于水。
皇弟,你放心。皇兄一定找到那个女人来解开你为自己结下的封印,就算将天下翻炒一遍,皇兄也一定为你找到她!
不用说,风月阁那件他不可触碰的嫁衣,也是跟那个女人有关吧?
哎,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他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去了风月阁一趟,那间被提名为‘婚纱’的嫁衣映入眼帘,被千冷寒小心翼翼保存在木柜里。
他没有触手去取,虽然他也承认这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嫁衣,却依然不愿去轻易触碰弟弟珍惜的东西,而柜子旁边,还放着一块什么字都没有雕刻的灵位。
慕容允澈执起那块木牌,随意询问身旁的奴才“这是什么?”奴才俯首道“千公子说,给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子。”
其余的奴才不再多说,低着头退了下去,斜阳正从半掩的窗户曜进来,拉长慕容允澈手中灵位的影子,也拉深了他菱角的轮廓。
那一刻,他似乎有些真正看懂千冷寒了。
令他将自己永久冰封的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有压抑在心头的负荷,重蹈覆辙,才是令他爆发的关键。
一直藏在他心底不愿触碰的东西,就是被自己的母亲亲自抛弃,二十多年后,他也同样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亦如当初凌孝一样。
他的目光睇到那件无人再穿的嫁衣上,提着眼底的晶莹长叹一口。
“小时候,母后总喜欢将自己独自关在幽暗里一呆就是一天,我也从未见她笑过,可是父皇曾经为她画的画像里母后笑得极美,或许她心里也有个无法跨越的坎儿。”
现在他才真正懂得,骨肉连心,有时候,亲手扼杀的东西却让自己一辈子都痛不欲生!
原来一切,都只是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