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指尖还残留着金属冷却后的冰意，那枚从坍塌废墟中抠出的青铜齿轮在掌心轻轻转动，齿槽里嵌着的暗红粉末随着动作簌簌落下，落在实验室冰凉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像干涸血迹的印记。他低头盯着那粉末，耳边还回荡着半小时前基地警报尖锐的嘶鸣——那不是演习，也不是设备故障，而是“裂隙”再次扩张的预警信号，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急促，都要刺耳。
“林工，检测报告出来了。”实习生小夏抱着平板电脑匆匆跑进来，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抖，“这次裂隙释放的能量波动……是上次的三倍，而且频谱分析显示，里面夹杂着未知的生物信号。”
林野猛地抬头，青铜齿轮在掌心停住转动。未知生物信号——这是“裂隙项目”启动五年来，他们第一次从那道横亘在城市上空的淡蓝色光带中捕捉到这类信号。过去，裂隙只是释放着紊乱的能量，干扰电子设备，让城市边缘的植被以诡异的速度疯长，可现在，它似乎变成了一扇正在被推开的门，门后有什么东西，正隔着光带，窥探着这个世界。
“通知安保部，把外围防线再往外推五百米，所有人员配备能量护盾，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裂隙半径一公里范围。”林野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齿轮上的纹路——这纹路他见过，在三年前发现的古文明遗址壁画上，那些戴着羽冠的祭司围着一道类似裂隙的光带，手里举着的法器上，刻着一模一样的螺旋纹路。
小夏点头应下，转身要走，却被林野叫住：“等等，把古文明遗址的所有资料调出来，尤其是壁画和器物的高清扫描图，送到我办公室。”
实验室的门关上后，林野走到巨大的观测窗前，窗外的天空被一层淡蓝色的光晕笼罩，那道裂隙像一道不规则的伤口，横亘在云层之间，偶尔有细小的能量流从裂隙中溢出，落在地面上，让接触到的混凝土地面瞬间长出翠绿的苔藓。五年前，这道裂隙突然出现在城市上空，起初只有半米宽，如今已经扩张到了五十多米，而且扩张速度还在加快。
他打开平板电脑，调出小夏刚发来的检测报告，屏幕上的能量波动图像一条疯狂跳动的绿色曲线，峰值一次次突破记录线，而在曲线的间隙里，夹杂着几小段微弱的红色波纹——那就是未知生物信号，频率稳定，像是某种有规律的脉冲，又像是……某种语言。
“难道古文明早就接触过裂隙？”林野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古文明壁画扫描图上，壁画上的祭司们表情肃穆，其中一位祭司的手指指向裂隙，而在裂隙的另一侧，隐约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轮廓。过去，研究团队一直认为那只是古文明的神话想象，可现在看来，或许那是他们亲眼所见的记录。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是安保部部长老陈，他穿着厚重的防化服，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林工，外围防线出问题了，有两名巡逻队员在距离裂隙八百米的地方失去了联系，我们派去搜救的队员说，那里的能量浓度突然升高，而且……地面上有奇怪的脚印。”
“奇怪的脚印？”林野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能量检测仪和防护头盔，“带我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出实验室，乘坐电梯前往基地底层的车库，一路上，基地里的氛围格外紧张，士兵们背着武器匆匆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能量护盾启动时的淡淡臭氧味。老陈一边走，一边向林野介绍情况：“失去联系的两名队员是小王和小李，都是有三年经验的老兵，他们十分钟前还在汇报情况，说一切正常，可突然就断了联系，通讯器里只传来一阵奇怪的嘶鸣声。”
车库里，几辆军用越野车已经准备就绪，林野和老陈坐上第一辆车，车子驶出基地，朝着城市外围的裂隙方向驶去。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荒凉，原本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路边的建筑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藤蔓，偶尔能看到被能量流摧毁的汽车残骸，扭曲的金属上还残留着淡蓝色的能量痕迹。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停在了一道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前，几名穿着防化服的士兵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林工，陈部长，前面就是事发地点，我们的人不敢再往前走了，能量检测仪显示那里的能量浓度已经超过了安全阈值的两倍。”
林野接过士兵递来的能量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在了“210%”的位置，他皱了皱眉，打开检测仪的高级模式，开始分析能量的构成：“能量成分没有变化，还是以暗物质能量为主，但浓度确实太高了，长期暴露会导致细胞变异。”
他戴上防护头盔，打开头盔上的夜视仪和能量扫描功能，跟着老陈一起跨过防御工事，朝着事发地点走去。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踩上去软软的，偶尔能看到能量流留下的淡蓝色痕迹。走了大约两百米，林野的脚步突然停住，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那里有一串奇怪的脚印。
脚印大约有三十厘米长，形状像是鸟类的爪子，但比鸟类的爪子更粗壮，每个脚印有三个趾头，趾尖留下的痕迹很深，像是能轻易刺穿金属。更奇怪的是，脚印的周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而且脚印的方向，是朝着裂隙的方向延伸的。
“这不是地球上已知的任何生物的脚印。”老陈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脚印边缘的苔藓，“而且你看，脚印里的苔藓颜色比周围的深，像是被某种能量滋养过。”
林野拿出平板电脑，对着脚印拍下照片，然后打开能量扫描功能，屏幕上显示，脚印周围的能量浓度比其他地方更高，而且能量流动的方向，是从脚印指向裂隙。他突然想到了检测报告里的生物信号，难道这脚印的主人，就是发出信号的生物？
“继续往前走，小心点。”林野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能量检测仪，头盔里的通讯器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微弱的嘶鸣——和之前失去联系的队员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一样。
两人沿着脚印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周围的能量浓度越来越高，头盔上的指示灯开始闪烁黄色警告，林野能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那是能量开始渗透防护头盔的征兆。走了大约一百米，他们看到了两名失去联系的队员的装备——一套防化服掉在地上，旁边是一把能量步枪，而防化服的旁边，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但颜色比人类的血液更深。
“小王！小李！”老陈对着周围大喊，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林野蹲下身，用能量检测仪对着那滩暗红色液体扫描，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组织，含有高浓度暗物质能量，存在未知病原体风险。”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未知生物组织——这说明两名队员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而且凶手，很可能就是留下脚印的生物。就在这时，头盔里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嘶鸣，比之前更响，更有规律，像是某种信号在试图穿透干扰。
林野立刻拿出录音设备，开始记录这阵嘶鸣，同时打开能量检测仪的信号接收功能，试图解析信号的频率。就在他专注记录的时候，老陈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林工，你看那边！”
林野顺着老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栋废弃大楼楼顶，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那身影大约有三米高，身体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头部像是蜥蜴，却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展开时，上面的纹路在淡蓝色的光晕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在那身影的脚边，躺着两个黑色的物体——正是失去联系的小王和小李，他们的防化服已经被撕碎，身体一动不动。
“那是什么东西？”老陈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能量步枪对准了楼顶的身影。
林野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了古文明壁画上的影子，想起了青铜齿轮上的纹路，想起了检测报告里的生物信号——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东西，是从裂隙里来的。
楼顶的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转过头，那双黄色的竖瞳盯着林野和老陈，然后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林野的耳朵里，让他的耳膜一阵刺痛。紧接着，那生物展开翅膀，朝着裂隙的方向飞去，翅膀扇动时，带起一阵夹杂着能量流的狂风，吹得林野和老陈几乎站不稳。
“别开枪！”林野拉住正要扣动扳机的老陈，“我们不知道它的弱点，而且现在开枪，可能会激怒它，甚至引来更多同类。”
老陈咬了咬牙，放下了手里的步枪，看着那生物消失在裂隙的淡蓝色光晕里，才开口说道：“那小王和小李……”
“先把他们的遗体带回去，进行尸检，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这种生物的信息。”林野的声音有些沉重，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裂隙的另一边，可能还有更多这样的生物，而他们，必须在这些生物大规模入侵之前，找到关闭裂隙的方法。
回到基地后，林野立刻组织团队召开紧急会议，将发现的情况和检测报告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他们一直以为裂隙只是一个能量异常区域，可现在，它变成了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户，而且门后的“邻居”，显然并不友好。
“从古文明的资料来看，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与裂隙沟通，甚至控制裂隙的方法。”林野指着屏幕上的青铜齿轮扫描图，“这枚齿轮上的纹路，和古文明法器上的纹路一致，而且根据检测，齿轮的材质里含有高浓度的暗物质能量，和裂隙释放的能量成分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