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等第28个祭品。”
穿红嫁衣女人的日记残页不知何时出现在床头,泛黄的纸页上是新写的血字:“每打破一次循环,槐树就会多长出一根须根,须根上的眼睛,会选中下一个替死鬼。”陈深摸向胸口,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皮肤异常冰冷,隔着睡衣都能摸到正在吸收他的体温。
第五天清晨,洗手间的镜子碎了。陈深看着满地碎片,发现每片玻璃里的倒影都在做不同的事:有的在擦拭不存在的血手印,有的在数槐树的年轮,最中央的碎片里,倒影正对着他笑,手里握着个正在变大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两颗槐木钉。
“你的时间不多了。”
碎片突然发出齐声低语,陈深的鼻血滴在地面,血液竟在瓷砖上画出槐安路13号的平面图,地下室位置标着“第28个瓷罐正在孕育”。他冲向槐树洞,却发现洞口已经被槐树根封死,树根表面凹凸不平,形成了一张人脸的轮廓——正是镜中倒影逐渐实体化的脸。
“大哥哥,来看囡囡的新玩具呀!”
小女孩的声音从槐树内部传来,陈深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婴儿的啼哭。当他用铁锹劈开树根时,看见树心空洞里躺着第28个青瓷罐,罐口缠着他的头发,罐身刻着“1999年七月十五”,而在罐子旁边,蜷缩着个浑身沾满树汁的婴儿,手腕内侧的缠枝莲胎记鲜艳如血。
镜中倒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中的布娃娃已经变成真人大小,关节处露出的不再是槐木,而是真正的血肉。倒影伸手抚摸婴儿的脸,嘴角上扬的弧度与穿红嫁衣女人如出一辙:“第28次循环开始了,这次我们不用等二十七年,因为你的血,已经让槐树学会了......”
她的话被槐树的轰鸣打断,所有墓碑突然转向陈深,碑面上的生卒年同时亮起红光。陈深感觉胸腔里的槐木碎片在炸开,视线开始模糊,却在最后一刻看见镜中倒影手腕内侧的枪伤正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三道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刀疤——原来倒影早已偷走了他作为“真陈深”的最后证明。
槐树根部的血水突然沸腾,二十七座墓碑同时倒塌,在地面拼出“28”这个数字。陈深跌倒时,手中的瓷罐滚向婴儿,罐口的母亲脸突然发出尖叫,而镜中倒影趁机抱住婴儿,转身走进槐树的阴影,临走前留下一句:“当槐花第二次落尽时,第28个祭品的眼睛,就要献给树心的囡囡了......”
他挣扎着爬向墓碑群,发现每座碑的背面都刻着字,1934年的碑上写着“用二十七颗眼珠换女儿复生”,1964年的写着“剜掉舌头才能不泄露秘密”,而属于他的那座碑背面,刻着母亲临终前的字迹:“阿深,如果镜中倒影拿走了第28个瓷罐,就去医院停尸房——那里存着1934年灭门案唯一幸存者的尸体,她的三根手指,能再次钉住槐树的魂魄......”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陈深这才惊觉,自己的校服袖口不知何时沾满了新鲜的槐花,而手腕内侧的皮肤下,分明有细小的槐树根正在蠕动,朝着心脏的方向生长。镜中倒影抱着婴儿的画面突然闪现,他看见婴儿的眼睛尚未睁开,却在眼皮下方,有两道浅红色的刻痕,像极了即将破茧的......缠枝莲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