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役吓了一跳,连忙嗫嚅着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伙房那边有好多活要干,我一时没抽出身——”
涅琉冷笑:“有第一次,难免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要是不处罚你,事情传出去,所有的劳役都敢怠慢我了,来——”
“不!不,不,”劳役慌忙扑过来,抱住涅琉大腿,“求您别叫人,我真的只是来晚了一点而已,我、我,我肯定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的,否则不用您说,军官也会惩罚我办事不利的啊!所以、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宽恕我,会让其他劳役也心怀贼胆,我向您保证!”
涅琉憋住内伤,忍住尖叫“你压我瘸腿上了”的冲动,强行控制脸上的肌肉,缓缓表演了一个“神色微缓”的变化过程:“那是最好,我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去把浴桶处理了吧,今晚你的怠慢我就当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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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者的预言传达到科林斯之后,议会的进展变得顺畅很多。
与会的领袖们总算表现出一点不打算在科林斯过冬的诚意,唯一的搅屎棍子就只有雅典的那位鹰钩鼻将军,迪西亚。
最终还是雅典的那位执政官发了一通火,迪西亚才偃旗息鼓,最终捏着鼻子认下斯巴达统帅陆军、雅典统帅海军的决定。
“说实话,这个决定也挺让我头疼的,”雅辛托斯带着兄长回到科林斯边境的斯巴达驻地,一边给对方展示士兵们带来的波斯巨弩,一边道,“我叫来参战的友盟里,可是有一支海盗团的,谁知道那位迪西亚将军会不会借此机会闹幺蛾子。”
他趁着奥斯转过身,冲着阿卡打手势:趁兄长被巨弩吸引注意,待会儿咱们开溜,独处亲亲,懂?
雅辛托斯打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势,最后还把两个大拇指竖起来,靠在一块贴贴。
“……”阿卡面无表情地看着雅辛托斯单凭大拇指耍流氓。
雅辛托斯倒是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
上次他主动的时候,阿卡也没有多抗拒嘛。
怪他当时还想着要有风度,给阿卡留有拒绝的机会和余地,现在想想,风度有个屁用!
奥斯谨慎地摆弄着巨弩,完全没看到不争气的弟弟正在自己背后迫不及待地想被猪拱:“你可以和雅典的那位执政官单独聊聊,本身决定都是执政官做。”
“嗯?”雅辛托斯立马接道,“但艾芝说那位执政官手腕不太强硬?”
“如果真的没本事,也坐不上执政官这个位置,”奥斯直起身,看向雅辛托斯,“我不知道你的失忆……含不含盖雅典的相关情况。总之,雅典一直以来都是由僭主统治,直到这一任执政官尼刻调动起支持民主政治的雅典人,终结了上一任僭主的独.裁统治。”
“尼刻之所以一直忍耐着那个迪西亚,是因为这人背后是诸多贵族势力,这些贵族势力支持着僭主统治,很难一下拔除,迪西亚只是他们推到台前的一个领头羊而已。”
这些变动雅辛托斯其实早在知道波斯、罗马的存在后,就第一时间了解了,但他仍然装得像头一次听说一样,略吃一惊:“这样吗?你不说,我还真不清楚……看来我又有功课要补了。兄长,有关海盗的事,你能帮我和那位执政官谈一谈吗?我不想露出什么破绽,被他们抓住把柄。”
可靠的兄长有求必应:“交给我。”
奥斯的目光有些不舍地望了望巨弩,在巨弩和弟弟之前毅然选择了后者,转身离开营帐。
营帐的门帘垂下,除了跳动的火把,就只剩下雅辛托斯和阿卡。
雅辛托斯舔舔唇,又被自己的小动作逗笑,总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些戏剧里的色痞。
于是当他再开口时,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不许动。”
雅辛托斯伸出双臂,一下撑在阿卡身后的巨弩上,懒洋洋地冲着阿卡带着几分嚣张地挑眉:“你要是动了,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刚奥斯离开的时候,巨弩是装上了弓箭的,被雅辛托斯这么一围,阿卡真的没再乱动,至于是被威胁到了,还是有意配合……雅辛托斯本人倾向于后者。
巨弩的表面有些咯手,雅辛托斯丝毫没在意,他的目光落在阿卡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忍不住又舔了下唇:“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渴——”
“报——啊?陛下你渴吗?”
门帘再次被人挑开,冬风灌入门口,吹得整个营帐都凉凉的,就像被阿卡推开的雅辛托斯此时的心情:“……不,你要说什么?”
让你废话,让你调情,雅辛托斯在心里狂抽自己小人儿,吃一堑还不知道长一智,亲不就完事了……
门口的士兵大声道:“斯巴达传来急讯,是乌纳陛下发来的。”
“嗯?”雅辛托斯微微收敛了一下心神,“是什么?”
“一封信,和……一把锄头。”士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脆招手,叫人把东西都搬了过来。
“克列欧输的那把锄头?”阿卡将铁锄拿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扔了。”
雅辛托斯咂咂嘴,“孝子”本质尽显:“是扔了,扔进我父亲的后院里。”
他拆开信件,读了几句:“……将希腊大军剿灭在温泉关的关隘中……”
“……”雅辛托斯漫不经心的表情收敛起来,皱起眉迅速看完剩下的内容,反复翻看了一下信纸正反面,“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写的?那父亲送锄头又是什么意思?”
阿卡擡眼扫了下信纸,又垂眸瞅了眼铁锄,将锄柄转动了一下角度,递到雅辛托斯面前:“看上面的刻字。”
【克列欧败于雅辛托斯,特此赔偿】
锄柄上的刻字和信纸的字迹完全吻合。
电光石火间,雅辛托斯脑海中骤然闪过一段短暂的记忆:混乱的战场中,涅琉被他骑马撞翻在地,散开的包裹中装的都是工匠用品。
他想起克列欧父子对涅琉一贯的态度,又想起涅琉为了带比试落败的克列欧脱身,曾答应过要赔偿一把锄头,克列欧对此的态度是愤怒地推开涅琉,很显然并不同意这个求和的办法。
不难想象克列欧回家后,是如何将气撒在没用的弟弟身上的,勒令对方自己履行自己答应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雅辛托斯的指腹轻轻摸索过铁锄表面的刻字,在尾端的某个印记上微微停顿:“……嗯?”
他从阿卡手中拿过铁锄,凑近了看看:“等等?”
这印记有点眼熟,刚刚他凭借巨弩“围困”阿卡的时候,手摁在一处凸起的地方,有些咯手,被阿卡推开的时候,他无意间扫了一眼,好像就是这个标记?
雅辛托斯猛然回头,将锄柄上的刻印和巨弩一对:“涅琉?这些巨弩都是涅琉造的?”
门口的斯巴达士兵惊了一惊:“那位殿下从未表现出这样的天赋啊!”
“嗯,”雅辛托斯应了一句,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他翻动着信纸,“现在的问题就是……”
要不要相信涅琉的这封信。
雅辛托斯也不知道涅琉离开斯巴达后,竟然去了波斯,还造出这样多的武器。
但温泉关这个地方,的确扣动了他记忆中的某个关键字眼。
在收到这封信前,雅辛托斯为了防患于未然,还特地派人去温泉关仔细探查了地形,和涅琉画的这张地形图完全一致,包括那条秘密的小径。
但单凭这一点,仍然很难让他下定决心相信涅琉,毕竟这是一场战争,他要担负的是希腊大军上万人的性命。
阿卡突然默不作声地伸手,摘下旁边的火把,将雅辛托斯手中的信纸拿来,置在火焰上方熏灼。
原本空白的信纸背面逐渐浮现出新的图案,从雅辛托斯身边的巨弩,到能够安装在士兵手背的小型弩.箭。
信纸最中央画着两个比巨弩还大的庞然大物,它们都有着巨大的基座,一个有着粗壮的摆臂,一个有着和木桥一样宽阔的背板。
涅琉在图中仔细画出了结构,并标注了这个大家伙的姓名和用途:
【攻城器一 经实地试验,足以摧毁大理石铸成的城墙】
【攻城器二 经实地试验,可搭载在城墙上,供五至六名士兵同时冲上城墙,如履平地】
雅辛托斯猛吸了一口气。
士兵还在旁边试图跟上节奏:“啊,这么多重要的图纸,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信这封信?”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奥斯的声音从营帐侧旁传来,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雅辛托斯身边一声不吭地看了半天,此时沉声道,“如果波斯拥有这些攻城器,而他们没有选择在温泉关和我们交战,我们的军队将不堪一击,城池也防不住他们的进攻。”
雅辛托斯心中发沉,点点头道:“所以,我们应——”
奥斯的目光锐利一瞪,直戳不争气的弟弟:“应该矜持一点!”
“你一个男孩子……”兄长痛心疾首,“如果不是我留了一个心眼,等在营帐附近没走,你要干什么?嗯?你要干什么?”
“……”弟弟被兄长一下带偏的话题弄懵了一下,很快就无辜地睁大眼睛,“当然是干一件天下男人都会干的事!我已经不是男孩子了,兄长,你这么说怪恶心的……”
兄长的心很痛:“你胡说什么傻话,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雅辛托斯:“……”
什么?你要让我永远都是个处男?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工作:
亲爹:你来。
亲哥:我来!
面对谈恋爱:
亲爹:快上!
亲哥:站住。
雅辛托斯:希望我父兄可以有机结合一下,取长补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