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微颔首,眸光似望向虚空,回忆着当时灵光乍现的片段,轻声吟诵道:“杏风裁绿拂宫墙,暖日照阶梅渐香。幸沐恩光承教诲,晴窗研墨意飞扬。我本写的,是这四句。”
车厢内一时静默。
福宛瑜和卢菱溪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短短四句诗——“杏风裁绿拂宫墙,暖日照阶梅渐香。幸沐恩光承教诲,晴窗研墨意飞扬。”这首绝句“裁绿”二字,灵动传神,将春风拟人,更妙的是后两句,将入学受教的荣幸与少女在晴窗下挥毫的飞扬意趣结合得恰到好处,格调轻快而心怀感恩,浑然天成,朗朗上口。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叹。若县主当日交的是这首诗,莫说是女子学堂这边,恐怕就是将男子学堂那边的诗作都算上,也绝对是当之无愧、毫无争议的魁首!符梦瑶怕是连比较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了。震惊之余,她们对黛玉的才情有了更深的认识,那是一种让她们连嫉妒都生不出的、望尘莫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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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府,晚膳时分,黛玉在饭桌上将今日学堂里与南安郡王府小姐符梦瑶的龃龉,轻描淡写地当作趣闻说与林淡和江挽澜听。
江挽澜听完,放下银箸,拉过黛玉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满是赞许与维护:“咱们曦儿处理得极对!那般无故挑衅,你若与她针锋相对,反倒失了身份。这般不卑不亢,由着她自己碰钉子,最好不过。日后她若再如此,你只管避开,或是如今天这般,以理服人便是,不必与她多做纠缠,没的玷污了咱们的清静。”
她语气温柔,却带着武将之家特有的利落与护短。
林淡在一旁听着,起初也是面带微笑,觉得侄女处事得当。
但听到“南安郡王府”几个字时,他执筷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逐渐变得深沉,陷入了沉思。
南安郡王……这个名字,在他知晓的那个“原本”的故事里,可是有着重要戏份的。若非这位郡王在战场上失利被俘,朝廷为了颜面与和谈,又何须认贾元春为义女,代替真正的宗室女远嫁和亲?那几乎是压垮贾府,也是导致元春悲剧结局的直接推手之一。
林淡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蹊跷。按他如今了解的情况,当今这位南安郡王符崇,是因其父为护驾而亡的功勋袭爵,本身并无显赫军功,也未曾听闻有出色的军事才能。皇上即便要点将出征,宗室中、勋贵里,乃至军中,难道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吗?怎么会偏偏点到这位看似并不以武略见长的南安郡王头上?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或者是……某些势力在背后推动?
他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对黛玉温和一笑,夸赞道:“曦儿做得很好,学问上的事情,坦诚探讨即可,无需理会旁人的无端心思。”
心下却已打定主意,晚些时候定要与夫人江挽澜好好说说,或许可以动用她那边的一些人手,暗中查探一下南安郡王府近来的动向,以及……朝中对于边关武将的任用,是否有不寻常的风声。他绝不允许任何潜在的风险,波及到林家,尤其是曦儿的安稳。
(生病了,后两更稍微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