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在德纳利峰巨大的垂直冰壁上尖啸,卷起冰晶粉末,如同亿万颗细碎的钻石在昏沉的天光下狂舞。张骁紧贴着冰崖,身形稳如磐石,卸岭力士的深厚内力在体内流转不息,抵御着能冻裂钢铁的严寒。他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风雪,死死锁住下方冰原上几道鬼祟移动的暗影——那是伪装成科考队的雇佣兵,雪地摩托的引擎轰鸣被风声撕扯得断断续续,却如同毒蛇的嘶鸣,清晰地钻进他和陈青梧的耳中。
“青梧,动作快!那群‘科考专家’可没带地质锤,带的全是硬家伙!”张骁的声音带着内力,穿透风声,清晰地落在陈青梧耳畔,带着一丝紧绷的调侃。
在他们头顶上方,陈青梧如同最灵巧的冰壁岩羊。她悬吊在两根坚韧的登山绳上,身体几乎与垂直的冰面平行,脚下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深渊。她的目标,是嵌在冰层深处那具最为独特的悬棺。棺木并非寻常木料,而是一种深褐色的、泛着奇异光泽的骨骼,被万年寒冰完美包裹,宛如一块巨大的、凝固时光的琥珀。棺盖微启,露出里面一具身着繁复羽毛与兽皮服饰的干枯遗骸,双手交叠于胸前,紧紧握着一支泛着幽蓝光泽的骨笛。
“知道啦,催命鬼!”陈青梧的声音带着点冻僵的颤抖,更多的却是专注的兴奋。她小心地避开悬棺周围那些同样被封冻、姿态各异的小型棺椁,指尖凝聚着摸金校尉特有的、对古物极致精微的感知力。她探入棺内,动作轻缓得如同拂过最脆弱的蝶翼,冰凉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终于,她的指尖触到了那支骨笛。入手并非想象中的坚硬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仿佛深海沉玉。笛身布满细密繁复的天然纹理,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血管网络。
她屏住呼吸,用巧劲一点点从干枯指骨中抽出骨笛。就在骨笛完全脱离遗骸掌心的瞬间,“嗤——”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裂帛又似叹息的异响从冰层深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诡异穿透力。
张骁猛地抬头,内力灌注双耳,捕捉着这异常:“什么声音?”
“不知道!好像是……笛子自己?”陈青梧也惊疑不定,下意识地低头端详手中幽蓝的骨笛。就在她垂眸的刹那,一股突如其来的猛烈横风狠狠撞在冰壁上,她身体剧烈一晃,抓着骨笛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一握,指尖恰好压在了笛身末端几个不起眼的孔洞上。
“呜——”
并非刻意吹奏,只是气流被瞬间挤压过孔洞。一道低沉到近乎无法听闻、却又沉重得如同大地心跳的鸣响,骤然从骨笛中迸发!这声音不像笛音,更像是远古巨兽在冰川之下发出的一声沉闷痛哼。
声音穿透冰层,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无形的涟漪。
嗡!
整个垂直冰壁,连同其上镶嵌的数十具悬棺,同时发出一阵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却密集无比的震颤!冰晶粉末簌簌而下,如同下了一场细密的冰雨。那声音仿佛直接敲击在人的心脏和骨骼上,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闷和悸动。
“小心!”张骁脸色剧变,内力瞬间爆发,双脚在冰崖上硬生生踩出两个浅坑稳住身形,同时伸手虚抓,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内力隔空托向陈青梧的腰绳,助她稳住。
陈青梧脸色发白,紧紧攥着骨笛,心有余悸:“这鬼东西……是活的吗?”